西門慶和琴棋書畫(3 / 3)

“好運”終於撞到潘金蓮鼻子底下,李瓶兒死後,書童跟玉簫在花園書房幽會,被潘金蓮當場捉到,借機跟玉簫“約法三章”,玉簫向潘金蓮透露了吳月娘壬子日懷孕的秘密。就在潘金蓮審玉簫的時刻,書童收拾細軟,到櫃上以買孝絹名義,騙了傅夥計二十兩銀子,連夜回蘇州老家,“撞碎玉籠飛彩鳳,頓開金鎖走蛟龍”。西門慶大怒,派人尋找,但沒等有回音,西門慶就死了。

4.倒黴蛋畫童

棋童沒多少故事,畫童故事基本都是倒黴。

書童知道平安向潘金蓮密告他跟李瓶兒吃酒一事,趁著西門慶跟他親熱告起狀來:“前日爹叫小的在屋裏,他(平安)和畫童在窗外聽覷,小的出來舀水與爹洗手,親眼看見他。又在外邊對著人罵小的蠻奴才,百般欺負小的。”西門慶發狠:“我若不把奴才腿卸下來也不算。”西門慶借平安未能攔住白來創的理由,令“兩個動刑的上來”將平安先套上鑼指,又打了二十大板,打得滿腿杖痕。西門慶看到畫童在一邊,令“將這小奴才拿下去,也攢他一攢子”。畫童被鑼得殺豬一般怪叫,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受刑。

西門慶“政務”越來越繁忙,府內有男寵書童做兼職秘書,又在獅子街那邊請個溫秀才做秘書,專管西門慶往來書柬,“每月三兩束惰,四時禮物不缺。又撥了畫童兒小廝,伏侍他半晚,替他拿茶飯、舀硯水。他若出門望朋友,跟他拿拜帖匣兒。西門慶家中常筵客,就請過來陪侍飲酒”。

《金瓶梅》裏無奇不有。西門慶跟書童搞同性戀,請個秘書名叫“溫必古”,諧音“溫屁股”。砒安說溫秀才離了屁股一天也不行。第七十六回回目叫“西門慶斥逐溫葵軒”,溫必古強迫畫童搞同性戀東窗事發,還是有窺私癖的潘金蓮“不厭其煩”地從畫童那兒問出來的。西門慶知道溫必古不僅將畫童當成變童,還向對手出賣他的機密,非常生氣,處理卻很低調。他派家憧告訴溫必古:“家老爹多上覆溫師父,早晚要這房子堆貨,教師父別尋房兒罷。”西門慶如此“善待”溫必古,是出於“同誌”間的惻隱之心?還是家醜不可外揚?相當微妙。

西門慶的琴、棋、書、畫,與真正的琴棋書畫毫不相幹,都是些汙七八糟。但是這個構思卻啟發了曹雪芹。賈府四千金元春迎春探春惜春的Y分別是:抱琴、司棋、待書、入畫。她們的命名代表國公府千金的修養,她們的故事,如司棋將自己人生司成了一盤亂棋,抱琴會跟主子一起麵臨琴崩弦斷。大概很少有人會想到《紅樓夢》在這一點上也學自《金瓶梅》,如果知道的話,肯定會感慨:烈火中果然能飛出金鳳凰,糞堆上確實可以長出靈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