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鹿允兮睡得很好,早晨起床發現一整晚連睡覺姿勢都沒變過。
高質量的深層睡眠,效果驚人!
鹿允兮伸個懶腰,簡單洗漱後,精神奕奕地換衣服出去晨跑,順便遛狗。
早晨的空氣十分新鮮,東方晨色未明,城市已經醒來。
環衛工人疲憊地下班歸家,晨練的老爺子老太太們陸續出門,早點攤子冒著熱氣,一切都是鮮活的,生機勃勃。
鹿允兮隻繞著小區跑一圈,熟悉下周遭環境,便拎著早點回家。
“媽,你醒啦?早安。”
鹿允兮換拖鞋,大黑狗自覺地在門墊上蹭爪,真的很好教。
喬娜呆呆坐在沙發上,像一截枯萎的木樁,還沉浸在那個逼真的夢裏不可自拔。
她的兮兮,特意來跟她告別,說來生再續母女緣分。
她幹了多少年的眼淚,昨晚上在夢裏跟發洪水似的泛濫,早起一摸,半個枕頭都濕透了。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她明明才來帝都見著閨女,怎麼會做這麼不吉利的夢?
還是說,這夢是個什麼預兆……
大黑狗跑過去,親昵地蹭著喬娜的手。
喬娜像是被驚動,怔怔地摸了它的背兩把。
“媽,我買了油條跟豆腐腦,還有紅糖油餅,豆漿和小籠包。”
鹿允兮以為喬娜沒睡醒,也沒在意,拎著袋子跑到餐桌邊上一樣樣往外拾掇。
食物的香氣自廚房傳來,氤氳了她歡快的聲調。
“媽你吃醋不?蘸點辣椒油吃包子挺過癮的。蒜也有,老板特意送了我半頭,人真挺好的。”
鹿允兮張羅著,體貼地詢問母親的飲食偏好,揚聲喊大虎領奶奶過來吃飯。
“媽你豆腐腦吃甜的鹹的?香菜要不?”
喬娜整個人抖著像篩糠。
她的女兒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口味?
多少年了,她們家吃飯菜都是鹹口,偶爾才會買點心甜甜嘴兒,酸的辣的更是不會碰,一是調料費錢,再者她也不會做,也吃不慣。
她也不吃蒜,一吃就燒心!她女兒怎麼可能不知道!
“媽?”鹿允兮還在催,正拎著塑料袋底往碗裏倒豆腐腦,沒往客廳這邊看。
喬娜褲腿被大黑狗輕輕拽著,遊魂似的飄忽著過來,就站在滿滿當當的食物香氣裏,顫著聲音問她:
“大仙,我兮兮她,咋樣了?求求你放過她,有什麼你衝我來。”
晴天霹靂!
鹿允兮手裏勺子吧嗒掉在碗沿,發出一聲脆響。
她指甲使勁掐進手心,強擠出個笑,結結巴巴反問:
“媽你,你說什麼呢。什麼大仙?怎麼還搞起封建迷信了。我就是鹿允兮啊,你是不是做夢魘著了?夢都是反的,你別信。”
她磕磕巴巴,腦子木木的,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無力辯解的話,中斷在喬娜全身彌漫著的絕望氣息裏。
鹿允兮落荒而逃。
果然露餡了。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一個母親的質問。
說她無辜?不是誠心霸占人家女兒的身體?
想想都覺得欠揍。
那到底不是她的媽,一眼就能透過她的皮相,看進芯子裏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