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怎麼辦?
他摸了摸腰間,發覺“靈犀”不在,默默召喚它了一聲,手中也是空空如也,不由心下一沉:糟了!他回身問滄淵:“你有沒有看見師父隨身攜帶的那隻筆?”
滄淵搖搖頭,在洞中幫他四下翻找,卻也一無所獲。
楚曦看了一眼那千軍萬馬似的冰雹,手中聚起真元,往外拍出一掌,一片冰雹碎成了齏粉,可也形同杯水車薪,他耗盡了真元也不見得能頂著冰雹走多遠。
唉,看來是給困這兒了。
楚曦揉揉眉心,坐了下來思考怎麼辦,滄淵挨著他坐下,披風自他膝上滑落,楚曦這才注意到他滿腿是血,腿上粘著不少鱗片,像是強行拿剃刀刮過一樣,慘不忍睹。
“嘶,怎麼弄成這樣的?”
楚曦心疼死了,滄淵卻毫不在意,低頭吐了些鮫綃到腿上,楚曦半跪下來,把他腿擱在膝上,替他纏上鮫綃。
滄淵收回蹼爪,盯著他的臉。男子眼睫低垂,神色極是溫柔,好似蚌殼含珠一樣的嗬護疼惜著他,絲毫看不出與他噩夢裏的狠心決絕的“師尊”是同一個人。
但便在方才,這兩人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縱然他口口聲聲說著會回來,可他不相信。
一點也不信。
“滄淵,若是化腿很困難,便不要勉強自己。”
滄淵沒答話。
不化腿,他怎麼追上他呢?
楚曦把他的腿從膝上放下來:“你著急了,所以強行蛻鱗弄成這樣的,是不是?是師父一時心急,師父錯了。”
滄淵一怔。一股熱流湧上喉腔,強行壓抑的情緒被他這句道歉四兩拔千斤的一撫,便轟轟烈烈開了閘,通通化成眼淚泄了出來,粒粒珍珠四散迸落,灑了一地。
汐吹縮了縮頭,實在不忍看魔尊大人哭鼻子的慘狀。
楚曦瞧這模樣,心道,果然是了,歎了口氣,把他摟到懷裏一通好哄:“不哭……不哭了啊,都怪師父,啊。”
滄淵蹭了蹭他頸窩子,像個吃飽了糖的小孩子,楚曦心裏一軟,想也沒想地低下頭,親了一下他額頭。
滄淵雙耳一顫,整個人僵住了。
反應過來,楚曦才覺尷尬,唉,又把滄淵當成奶娃娃了,忘了他已經是個半大少年——至少外形是了。
不過親了也就親了,當爹當娘的還不準親兒子了?
滄淵從他抬起頭來,摸了摸額心,那裏還殘留著柔軟的觸感,讓他變得更加貪心了一點。
願意親他的話,是不是……
楚曦捏了一下他顫個不停的耳朵:“沒生師父氣吧?”
滄淵盯著他的嘴唇,搖了搖頭。
楚曦暗自感慨,果然小孩子就是好哄啊,比昆鵬那臭小子好哄多了。看了一眼洞外,冰雹下得是如火如荼。可惜他修為還不夠高,沒有呼風喚雨之能,也隻能等了。
等了一會,見那冰雹沒有消停的勢頭,他才忽然意識到,他上船時乃是七月,正值夏季,哪裏來的冰雹?
這裏的確是個幻境。
或者,應該說是一個夢。
靨魃不會製造這樣的幻境,因為它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既然,蘇離說織夢蛛是根據使用者的回憶造夢,那麼,知曉這個洞穴的,除了他自己,也就隻有……
楚曦心裏還有點怪感動的,這裏,大概於滄淵而言是個美夢吧。興許,還是他覺得最安全最舒服的庇護所。
這時,滄淵摟著他的腰躺了下來,把頭枕在他腿上,眼睛眯起來了,像隻撒嬌的小貓:“師父,睡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