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揚州行(1 / 3)

也許就是看在賈琮這麼有眼力見兒的份上,也或許是人家逗夠了小孩子,這之後的相處兩人倒是真的相安無事起來。

隻是賈琮每天晚上隻能窩在小榻上,又不習慣屋子裏麵突然多出來了一個不能掌控的人,晚上休息的時候不免有些辛苦!

不過,有些事情真的很神奇,同行也有五六天了,他竟然還是沒有看明白那個灰衣人是如何出現的,甚至連每次出現的是不是同一個人都搞不清楚。

哎,難道是他的觀察力還是不夠細致嗎?

忍不住暗中又給自己加了點功課,每次灰衣人出現時觀察的也更加的仔細了,但是還沒等他有點心得的時候,徒睿卻突然對他說道:“本王今晚就會離開,你倒是可以回自己的床上去睡了!”

這話裏戲弄的成分十足,但···就這麼突然的來了又這麼突然的說道要離開,賈琮還是被弄得懵了一下。

不過,很快就回過了神來,忽略了那話裏的意思,恭敬的起身行禮道:“那草民先祝三爺此行一切順利!”

徒睿點了點頭,想了想卻又說道:“你的字畫都很好,如此下去想必定會有所成就,但須知,書畫隻是小道,學好經義輔佐朝堂濟世治民才是讀書人的本分!”

語氣有些嚴厲,聽的出都是為了賈琮好,但是還真真是夠不客氣的,意思與宋□□的‘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更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雖然心裏有些鄙視,但賈琮麵子上卻不顯,仍然恭敬的應著:“是,草民謹記殿下吩咐。”

徒睿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等賈琮出門用了晚餐回來的時候,屋子裏麵早已經人去樓空,仔細查看下竟然連那人存在過的一絲痕跡都找不出來。

讓人幾以為是夢中所見。

難道真的是夢?

賈琮現在真的有些懷疑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態了!

不過,驚愣之後忽然想到,自己答應惜春這次閉關是要畫幅好畫的,但是這幾天心裏不說七上八下也差不多了,如此心境怎麼可能期待有好的成品,現在人雖然走了,但是一時間還是想不到拿什麼來交差。

如果沒有東西拿出來,那位小姑奶奶嘴上向來不饒人的,她年紀又小自己還真拿她沒有辦法。

苦思了一下,好畫兒是拿不出來了,看來隻能另辟蹊徑。

又琢磨了一會兒,重新鋪開紙張,仿照自己曾經看到的連環畫的形式,將自己一行人從上船開始,這一段的生活完全展現在了紙張之上。

精美的樓船,華麗唯美的人物,再加上兩岸不斷變換的優美景色,配上簡短詼諧的話語······

這些拿給先生去看,一定是要挨罵的,畢竟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但卻應該是哄小女孩子們的神器···

忙了整整兩天,出了將近二十幅圖,隻要再將這一幅幅圖卷裝訂成冊,一篇小小的《運河遊記》···的一部分,便新鮮出爐了!

人物原型本就華美,再加上了一些未來的古風插畫上的浪漫元素,新鮮感十足,即視感更是十足,但對他們這種苦練畫技的人卻並沒有什麼難度,等晾幹了之後,拿出去給惜春和黛玉看的時候,卻驚豔了兩個小女孩兒。

惜春甚至不顧形象的尖叫了起來,硬磨著賈琮當場畫了一幅。

賈琮當然欣然領命,細細的將遊記裏麵,惜春和黛玉還有老爹的形象的畫法都講了給她聽,小女孩兒聽的如癡如醉的,當場便試驗著畫了起來。

連黛玉在旁邊也沒有忍住,跟著拿起了畫筆。

有了這個當引子,兩個小姑娘好像找到了事情做一樣,這之後除了請教畫法上的事情,竟然都沒有再纏著他,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又過了十餘日,船終於到了揚州,黛玉可能有些近鄉情怯,近幾天做事都有些恍惚,飯也吃的越來越少,若不是惜春在旁邊說笑取樂,估計又要有一場病要生。

到了碼頭的時候,賈琮本以為立時便能夠看到那位後人臆測無數的林妹妹的老爹了,卻沒想到,林家來接人的隻是管家,還有幾個婆子。

林如海沒有親來···

難道林如海尊重嶽家疼愛女兒純屬外人猜測,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黛玉是他女兒,不來親自迎接還說的過去,但是自家老爹可是他的舅兄啊,又是榮府的當家人,怎麼也要親自過來一下才算不失禮。

看到來人,連喬先生和賈赦這兩位老爺都忍不住心裏泛起了疑惑。

等到管家來見禮的時候眾人方才知道,這中間是誤會了,林如海本來接到大舅兄的書信,便千盼萬盼的等著寶貝姑娘回來。

為此,更是加班加點的處理公務,想多積攢點時間陪女兒和舅兄等人,本來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

幾天前,卻突然有一個神秘男子求見,這之後,林如海沒來得及交代任何事情,便匆匆忙忙的跟著來人離開了揚州,到現在人在哪裏都沒人知道!

這麼突然?不知道為什麼,賈琮突然想起了已經離開了十幾天的三王爺徒睿,難道跟他有關不成?

心下思量,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沒有將黛玉親自交到林如海的手上,作為舅父賈赦也不好自顧自的離開,一行人隻能在揚州幹等著,而且這林如海也不知道去做什麼了,有沒有危險,每天看著黛玉愁眉苦臉珠淚盈腮的,大家連遊玩兒吃酒的興致都提不起來了。

如此這般等了三四日,眾人才終於將林如海給盼了回來,父女相見,本應有千言萬語要說,但那兩人卻隻顧著一個愣愣的抹淚,一個轉過身背著人偷偷拭淚!

賈赦見不得人家如此兒女情長,忍不住開口道:“我說妹婿啊,你們父女兩人今天過後有多少淚掉不盡?有多少話說不盡?倒是也給我們這些外人留點餘地。”

“舅兄說笑了,舅兄在這裏如何能算的上外人?”林如海忙止了淚,但還是眼角微紅。

賈赦知道他心裏感激自己帶著他女兒回來看望,嘴上這麼說心裏必定也是這麼想的,便有些得意了起來,拉著賈琮往前道:“妹婿看看我這兒子,可有幾分你當年的風采?”

這一句話說的賈琮都感覺很丟臉,那邊黛玉卻是“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以前她跟這位大舅舅接觸的少,隻是聽人說如何如何的不堪。

但這一路下來,卻真真的體會到了什麼叫人言可畏,按照她的看法,這人雖然未必是什麼好人,但卻真有幾分天真爛漫的性子。

而且最好人誇,尤其是誇琮哥兒的時候,誇一句甚至比誇他自己十句還讓他受用。

現在,剛見到爹爹就將琮哥兒推了出來,想見這是讓爹爹這位前探花給幾句好評呢。

林如海官場上什麼人見不到?早磨平了以前的書生意氣,說話自然圓滑。

看到大舅兄這個樣子,旁觀的人卻又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便知道此乃常態。

現場考較了賈琮幾句學問,又問了一些平時瑣事,張口便是一番稱讚,隻能說,不愧是鹽政上能夠連任那麼多年的,幾句話便誇的賈赦身後的尾巴都要翹起來。

喬先生在那裏羞的直接拿扇子擋了麵孔,人家那是客氣話罷了,他這個東家卻是全盤接收了,真是沒有一點謙虛之心。

讓他也跟著臊得慌!

一會兒的功夫,大家都互相介紹見了禮,管家那裏也已經排好了宴席,黛玉帶著惜春去了後院兒,賈琮卻留了下來給老爹師父還有姑父斟酒。

也是到這時候,他才有心思細細的打量著這位姑父,身量瘦長,可能是連日來奔波,眼睛雖然仍舊明亮,臉上卻已滿是疲憊。

下頜上也如時下的文人那樣留了長長的胡須,但是麵相上卻並不是很顯老,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儒雅氣息。

這氣息跟二叔給人的還不一樣,不在一塊兒比還沒什麼,但隻要放到一塊兒,就能輕易的發現其中的區別,就像真品和贗品一樣。

相比起來,二叔的那些做派還是顯得做作了,一舉一動都好像是刻意一樣,完全沒有這位林姑父行雲流水般的感覺。

“這次如海真的是要多謝舅兄送小女歸來了。”

賈赦擺了擺手,這話從林如海一回來已經不知道說了幾遍,他聽的都有些膩了,“我這也隻是順便,若不是琮哥兒,我是不肯受這跋涉之苦的。”

這話說的林如海一愣,他娶了賈敏之後沒多久便外放,對這舅兄還真是不怎麼熟悉,不過,平時隻聽人說二舅兄端方,大舅兄卻是個胡混的。

剛剛便察覺這位有些直率,沒想到竟然直率到這種程度,而且也沒聽說誰家溺愛孩子到這種程度啊?如果他記得不錯,這個琮哥兒還隻是庶子,上麵還有一個嫡兄的···

心裏疑惑,卻隻不動聲色的打量起賈琮來,麵上並沒有露出分毫。

酒過三巡,稍微熟識一下之後,因為林如海剛剛忙完公務回來,賈赦和喬先生還是比較體諒的,所以並沒有久留,領著賈琮告辭了出來,各自安歇不提。

林如海那邊卻因為好不容易見到女兒,如何能夠安心就寢,但卻也不忍心擾了女兒安眠,隻將王嬤嬤和雪雁叫了過來,細細的問了問姑娘在賈家的情況。

本來也隻是隨便問問,從二人嘴裏出來的也都是些溢美之詞,起先他還點頭感歎一下,老太太對自家女兒倒是真的關愛有加。

但是聽著聽著,怎麼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味兒了呢?

什麼叫做:姑娘與寶二爺情分最好,老太太待他們二人也比別個不同?

什麼叫做:寶二爺時時記著姑娘,便是有個萬一老太太那裏有個想不到的,他那裏也定會想到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