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賈琮腦子裏都在回想那個滿臉大胡子粗布衣服的身影,但卻一直都沒什麼頭緒,直到回府後給邢夫人請安的時候,正好看到那些打扮的妖妖嬈嬈的小妾,腦子裏才冒出一個人來。

那人瞧著背影竟然跟已經快被他忘記的曲三兒有點像,隻是好像更瘦了些。

那次燈會的時候雖然無法證明這人到底是要救自己,還是要拐自己,但可能是先入為主的覺得這人不是個好的,所以賈琮心裏對他總是有那麼點子厭惡,跟老爹說了之後,也讓他徹底的疏遠了那人。

幾年過去了,賈赦再沒收到那人的帖子,開始的時候賈琮還想著這人一定是做賊心虛,所以不敢再登門了,久而久之的,便徹底將人給丟到了腦後。

卻沒想到,一次琉璃廠之行竟然給碰到了,可是那個人的穿戴······

細想一下,如果真是那個人的話,好像又不是那麼意外了,夜路走多了終會遇到鬼,做他們那一行的,也難免被人給惦記上。

既然想起了這人的身份,賈琮剛升起來的那點興趣兒倒是消了個幹淨,不相幹的人,實在是沒必要關注。

派出去的小廝回報說那人去了城南一棟破爛房子裏,問了周圍鄰居,隻知道姓曲,搬過去不滿一年,之前做什麼的卻沒人知道,那房子也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租別人的。

看來真的是那個人了!

想了想讓回稟的人將事情放在心裏就好,多餘的事情不用去做。

卻不知道,便是這一時的不在意,讓他暫時錯過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徒睻這幾日都在忙水泥和玻璃的事情,抽不出時間來盯著他,反倒是他自己對讀書起了倦怠的心思,看著桌子上林姑父給出的題目感覺有些心浮氣躁,怎麼也靜不下心去。

他是一個從來都不會難為自己的,既然沒心思看書,索性便丟開了,拿著那塊暖玉在手裏摩挲,在心裏思索著如何下刀,如何琢磨。

不過,今天可能是注定了他別想得個清閑,沒一會兒邢夫人便派人來找,他過去之後,見太太和王善寶家的正拿著幾張畫軸在那裏說的熱烈。

“琮哥兒過來了,到母親身邊來做。”

賈琮見過了禮,在邢夫人身邊坐下,見他手裏拿的竟然是一些年輕男子的畫像,不由得有些驚訝,“太太這是在做什麼?”

邢夫人聽他問,臉上不由漾開了笑容,很開心的樣子,還沒等她說,王善寶家的便在旁邊插口道,“奴才這裏給三爺道喜了,您這是要多個姐夫呢。”

賈琮一愣,隨即想到迎春也馬上就十五了,這個時代快及笄的姑娘再不相看就要晚了。

這幾年迎春一直跟在邢夫人身邊,雖然那懦弱的性子不變,但到底多了那麼一點主見,至少不會再讓身邊的奴才給拿捏的死死的。

管家理事也跟著學了個七七八八,以前那萬事不沾諸事不理的態度多少也改了一些,雖然多數時候還都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但是至少她心中已經明白了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這便比已前強的多。

但是在賈琮看來那樣的性子還是不適合做個一家主母,倒是次子媳婦、幼子媳婦,或者有個厲害婆婆的人家還能讓她過的好一些。

不過真的選了這樣的人家,還真怕迎春過去之後因為不再管家理事,而將這幾年邢夫人的調教給全拋在了腦後,到時候性子又退到了從前,那也是個愁人的事情。

將那幾張畫像從邢夫人的手裏接了過來,聽著邢夫人和王善寶家的在旁邊補充介紹,“這是威遠伯家的庶三子,雖是庶子卻也是個上進的,因他兩個嫡兄都是入的軍武,他便從小立誌科舉,現在已經有了秀才的功名,十七歲的秀才在咱們這樣的人家也不是難得了······”

賈琮將思考了會兒,卻將這人的畫像放在了一邊,這人雖然上進,但卻不一定是他父親嫡母想看見的,朝廷上向來是文武分立,一個家族如果想要長久,總要選一邊的好,兩邊都想沾是很遭忌諱的事情,所以他們家裏才想給他找賈家這樣的一門親事吧?

名聲不怎麼好,外麵的牌匾又隻是個空架子,最重要的事情是,如果那人真的能夠科舉高中,以賈家現在的樣子可絕對幫襯不了什麼,可見伯府裏是在壓製他呢。

如果這人是個心胸豁達的還好,以後取得了功名,便是教幾個弟子也不至於生活不濟,但就怕是個心思窄的,抑鬱傷身不說,將生活上的不滿一味的發泄在妻兒身上的人,這世間也多著呢。

迎春那軟弱的性格可應付不來不來這種人,還是不沾為妙!

心裏雖然想了很多,但卻沒有說出來,隻又拿起一張畫像,這人他卻是認識,還是一個嫡次子,家裏的母親也是個慈母,是個好相處的。

但正所謂慈母多敗兒,她在教養子嗣上還真的是不給力,嫡長子便被他給寵成了一個紈絝,吃喝嫖賭樣樣都沾,這次子雖然沒他大哥那麼多讓人挑剔的毛病,但那清高的樣子,讓人看了也著實喜歡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