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景福堂內四人聚談 陳鄉紳家二次做壽(2 / 3)

張先生至此,忽然插嘴說道:“聽諸位講這些話,真真做一樁事,好不煩難。我是一個公門中奴隸,配不上參議這個,卻是開學堂,不過為造就人家的子弟,聽諸位所說,要這樣費力盡心,才算道理,要這樣想法籌款,才能經久,我就不懂。向來我們中國人,請一位教讀先生,看得教讀先生極其尊貴,責備教讀先生,也極其清高。平等人家不說,那官府人家,說起西席老夫子,大到極處,吃酒席總是第一座,奉旨不能讓的,似乎鄭重無比了,那裏曉得所說的,竟同所做的大相反對。請兩個師爺,必定是教讀師爺的錢少;開兩桌飯菜,必定是教讀師爺的菜壞;住的公館宅子,總是揀剩下來的房子請教讀師爺鋪床;用的底下人,終日在外麵閑蕩。教讀師爺一個月裏偶然離一離學生,便說腳步散,沒有坐性;終年的主人延賓拜客,卻從不拜一拜教讀師爺。這個尊貴教讀的意思,在於何處?我想請個教讀,無非為自己兒子讀書,不講什麼尊貴,總要叫這教讀用心在我兒子的身上。我盡了敬重先生,不犯天誅地滅的罪,才能叫先生也不誤人子弟,不受男盜女娼的因果。照如今請教讀,待先生這樣光景,不但先生就誤了我的子弟,並不耽過,而且自己把子弟先已誤了,對不住祖宗。這個想頭,料必就同辦學堂的道理相近,辦得不好,不但對不住眾子弟的父母,也對不住國家要培養人材的主意,糟蹋了眾子弟,就是糟蹋了國家人材。現在人材很難得的,可禁不住一處一處的學堂糟蹋開來。所以諸位雖是辦個家塾,辦個小小女學堂,想出些好法子,又想立得經久,實在是不錯的。我張開化人是在公門之中,這些道理卻悟得透了。新官到任以後,那改並書院的事,不由我經手,我也一直同諸位在一起,不去理會,簡直的從此跟著諸位辦事,不願理會那官辦的事了。”黃通理道:“改書院的事,你可以不消理會,那法律上的事,同近來舉辦警察,你是離不脫的呀。”張先生道:“你看我近來公事,都交給夥計們,不去過問。等諸位各事辦成了,用得著我,我情願縮做小孩子,請諸位教導教導。不則我還有一個主意,現在不說給諸位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