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天晚上,一個人正對著涼月一庭,寒蟲四壁。忽聽得廟門“呀”的開了,荊漁陽氣吽吽的直闖進來嚷道:“先生,你如今更不許死哩!”尾生問:“怎的?”漁陽摩著肚腹:“簡直要氣死老荊呢。”原來他自一個人離了枯廟,一路尋思著,想:“燕先生是再沒有不管這事的,不過激著我要看我膽量能幹罷了。隻教我什(怎)麼樣呢?不要管他,那酒是我平生絕妙的軍師,遇到沒法擺布時,隻索三碗下肚,便有了主意,我今天何不去請教他呢。”想罷,嘻著嘴,見了個酒店就進去,火雜雜的連倒了幾碗。還不住喚燙來。把那旁邊沽客看得呆了。
店夥又添上了兩角酒來。漁陽向著酒杯自言自語道:“軍師可替我打了主意麼?”酒杯一聲不發。漁陽卻替他代答道:“還沒有呢,這酒薄得很,喝不臊脾,那裏打得出好主意來。”便拍著桌喚夥計換釅酒來。夥計見他有些醉意了,賠笑道:“這已是上好的,再沒有比這個釅的哩。”漁陽信是真話,癡癡的向酒杯道:“請軍師多喝幾杯,也是一樣的呢。”說完又舉杯向喉嚨直倒下去。果然模模糊糊的像有許多主意從心窩中拉拉雜雜的生出來,再要想舉杯時,不知不覺的倒頭鼾鼾睡了。
這一睡真是上天入地不知所之,不知飛行了幾千萬裏,經過了幾千萬世,忽覺得有三萬六千丈的黃巾力士從天外飛來,將自己一推,不覺“啊呀”一聲。張開眼見陰惻惻的一盞煤油燈懸在壁上,滿嘴酒腥道:“茶啊!”旁邊一個人冷冷道:“請你回去喝罷,我這裏等著你出去。要關門了。”漁陽仔細一看,原來醉倒在酒家,自覺得有些慚愧。胡亂算了帳,軟洋洋的走出店去。隱約聽得店夥關著門咕噥道:“從沒見白幹喝四五斤的,不醉死算是閻王打磕睡呢。”漁陽雖是醒來,腳步歪歪斜斜的,衝著西風,搶過了兩條街。想不如找燕先生去,便走到枯廟門口,見門已關上,輕輕一推,早把根門閂推斷,三腳兩步走到左廂。忽記起早上西直門外拷問車夫的事來。想:“湖塗死了,我原立刻要到這兒的,怎又進了酒店去。”因摩著肚腹道:“教先生聽了我的話也要氣死呢。”尾生問他又是什麼事。漁陽有頭沒尾的把早上的事說了許多。尾生聽著。隻將眼睛向他上下瞧著,不發一言,直等他說完了,要把那車夫身上搜來的東西摸出來給自己看時,隻見他變著顏色怪叫道:“奇怪呀!這東西怎不見了!”尾生也不同他說明,冷冷的道:“你仔細想一回罷,或者丟在那裏也說不定呢。”漁洋尋思了半晌道:“沒丟在那裏啊!”尾生道:“既沒有丟在那裏,怕早送給了個人哩。”漁陽從頭一想,不覺羞慚滿麵,自己拍著自己道:“該死,該死!”真是:杯酒誤人多少事,不堪醉後悔當時。
到那天晚上,一個人正對著涼月一庭,寒蟲四壁。忽聽得廟門“呀”的開了,荊漁陽氣吽吽的直闖進來嚷道:“先生,你如今更不許死哩!”尾生問:“怎的?”漁陽摩著肚腹:“簡直要氣死老荊呢。”原來他自一個人離了枯廟,一路尋思著,想:“燕先生是再沒有不管這事的,不過激著我要看我膽量能幹罷了。隻教我什(怎)麼樣呢?不要管他,那酒是我平生絕妙的軍師,遇到沒法擺布時,隻索三碗下肚,便有了主意,我今天何不去請教他呢。”想罷,嘻著嘴,見了個酒店就進去,火雜雜的連倒了幾碗。還不住喚燙來。把那旁邊沽客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