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去見了方大將軍,便趕出前門,上了車。選了個頭等坐位,向車窗外望著,見也有幾個認識。因這次自己奉著密命,不便多見人,便不去招呼。直待車開了,才放膽憑窗看著夜景。
見平原漠漠,燈火兩三,百裏雄城,遙聞鼓角。不覺慨然道:“如此河山,眼見又有一翻掀動!身為風雲人物,其實華衣美食,豔妾名姬,有何不自足?乃有此行呢。”正想著,忽聽得背後有人格的一笑。忙回過頭來,電光之下,玉香花笑的不是挹芬是誰?吃驚道:“你怎也來了?”挹芬笑道:“偏你到得天津麼?你先前不許我走,如今不怕你將我攆下車去哩。”說時挨著鶴山坐了。鶴山這時心頭覺事已成事,非特不恨他冒昧出此,翻感激他一刻也離不了〔自〕己的深情。問道:“你這一來,你媽定然是知道的。”挹芬道:“又不是從此不還京了,知道也罷,不知道也罷。你問他做甚?難道一個富貴雙全的長公子,能給人疑心去說拐著女妓逃走麼?”鶴山聽著怔了一怔,卻也不計較這些。這時火車開得飛一般快,早過了豐台。便按一按鈴,吩咐車役送上兩份大餐來,兩人慢慢吃著。
挹芬問鶴山到天津究竟什麼事,鶴山道:“這是國家大事,說給你也不懂的。”挹芬笑道:“算罷,那一個替國家辦事的人,不借窯子做過簽押房來。前天那位什麼秘書長,在我那裏請著客,來的說都是內閣大臣外閣大臣的。聽他們一個菜還沒上,把什麼內務總長外務總長的事議妥了。我後來因腳帶兒鬆了,請那位秘書長縛一縛,倒整鬧了半點鍾還縛不好。可見你們那些國家大事,說得體麵些罷了,那裏比得上我們縛一根腳帶的煩難。”說完,噗哧一聲笑了。鶴山聽著也自好笑。
一回兒餐已吃完,車役收拾過去。兩人沒事,便咭咭呱呱說起到天津以後的消遣法來。窯兒姑娘的消遣法,自然不外坐汽車、吃大餐、逛花園、定包廂等幾件循例勾當。鶴山這一次卻不是逛天津來的,便同挹芬約了白天自趕正經,晚上陪著他玩耍,挹芬也答應了。不多幾時,車已到了天津老站。鶴山原本要直進都督署的,因有挹芬在一起,隻得先在利順德飯店住下了。當晚便同他在維多利亞街看了一晚影戲,明天便自去拜晤直隸督軍黃國華,並幾個有勢力的大吏去。
你道他這次到津究竟受著何命?原來這時雲南已經宣告獨立,方大將軍要將駐紮直隸的全師調到西南去,又怕兵士不妥,所以令鶴山齎著意旨,與黃國華密商,說:“軍餉已欠過一月了。兵士要的是錢,隻要允他頒發欠餉,不要說教他打仗,便教他做強盜去,也沒有不情願的。隻是一件事,那西南民軍名正言順,便是北洋軍隊也保不定閱過幾張報紙,略識大義的人,若明白教他們抗義去,怕要潰變。不如說去長江上流剿匪的,一到那裏,敵兵在前,要走也走不了,隻好拚命打仗了。要是打敗,他們隻好到閻王老子前伸冤去;要是打勝了,拚幾十裏地方不著,放他一搶,滿載而歸,感激還來不及,再肯來責問主帥的騙他上陣麼?”這是一條宸衷獨斷的妙計,不能借電文商量的,所以特囑心腹至戚的長鶴山來津。黃國華眼看便要做開國元勳,自然唯唯從命,照辦不提。
匆匆去見了方大將軍,便趕出前門,上了車。選了個頭等坐位,向車窗外望著,見也有幾個認識。因這次自己奉著密命,不便多見人,便不去招呼。直待車開了,才放膽憑窗看著夜景。
見平原漠漠,燈火兩三,百裏雄城,遙聞鼓角。不覺慨然道:“如此河山,眼見又有一翻掀動!身為風雲人物,其實華衣美食,豔妾名姬,有何不自足?乃有此行呢。”正想著,忽聽得背後有人格的一笑。忙回過頭來,電光之下,玉香花笑的不是挹芬是誰?吃驚道:“你怎也來了?”挹芬笑道:“偏你到得天津麼?你先前不許我走,如今不怕你將我攆下車去哩。”說時挨著鶴山坐了。鶴山這時心頭覺事已成事,非特不恨他冒昧出此,翻感激他一刻也離不了〔自〕己的深情。問道:“你這一來,你媽定然是知道的。”挹芬道:“又不是從此不還京了,知道也罷,不知道也罷。你問他做甚?難道一個富貴雙全的長公子,能給人疑心去說拐著女妓逃走麼?”鶴山聽著怔了一怔,卻也不計較這些。這時火車開得飛一般快,早過了豐台。便按一按鈴,吩咐車役送上兩份大餐來,兩人慢慢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