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告辭而行,略事拾掇,馬上取道出城,徑向木瀆鎮而來。
暫將他擱在路上,先將他師傅的來曆敘個明白。賴恩爵的師父姓張,雙名喚做幼德,是宿州張興德的兒子,衣缽親傳,號稱少林俞派專家。那張興德外號人稱賽達摩,為俞派聖手,名滿中原,四方子弟從他學習武藝的,也不知共有多少。興德早已去世,幼德因就婚來至木瀆鎮居住,老婆湯秀姑,是名教師湯祿的胞妹,名滿三吳。幼德婚後不多時,湯祿就把家事付托幼德,自在昆侖山練劍,一去不回,幼德就此開場收徒。
賴恩爵也是他的得意弟子,故而他今番遇到這一件紮手的事,就想起了師父。
當時賴恩爵匆匆出城,徑向木瀆鎮而來。行不多時,已進東市梢,瞥見一僧一俗,正在空場上爭鬥。瞧那和尚,身高八尺,麵色蒼黑,一目已盲,濃眉環眼,身穿百納衣,年紀約在四十以外;那個少年,身高不滿六尺,年紀約摸十六七歲,生得麵白唇紅,五官端正,雙目突突有神,上身穿著二十四檔密門紐扣皂市窄袖短襖,下身穿著甩檔皂布褲,足登抓地虎皂布快靴,出落得一表非俗。恩爵不免駐足觀看。初時和尚一味躲閃,並不還手,那少年不知好歹,竟得寸進尺,下起殺手來了,看他倒退一步,把身一扭,使個黑虎掏心,一插手向和尚分心打去。和尚見他來勢凶,並不招架,閃身避過。少年一拳不著,即一反腕變個海底撈月的家數,直向和尚小腹下插入,滿想這一來定能擰碎他的睾丸。卻不料那和尚原是個有道之人,起初見他年幼,一味退讓,現在見他連下兩路辣手,不覺勃然大怒道:“無知小子,你道佛爺爺當真怕你不成?仔細著,照打!”
說時起右手二個指頭,隻在少年脈門上一搭,說聲去罷,趁勢一送,少年立腳不住,向後倒退了六七步,正欲跌下,忽然來了一人,伸手將少年一手托住,喝道:“無知小子,你有多大本領,擅敢和師伯交手?”恩爵連忙閃眼一望,來者卻正是師父張幼德,背後跟著三人:一個年約三十左右,淡黃臉,八字眉,四方口,雙目圓睜,身穿黑綢子襖褲,足登青緞子快鞋,卻是師弟插翅虎裴雄;第二個二十向外年紀,生得麵如敷粉,唇若塗脂,長眉帶煞,秀目圓睜,身穿藍綢襖褲,足登藍緞快鞋,是師弟玉麵虎周培;最後一個,年紀不滿三十,生就五短身材,黑臉膛,濃眉環眼,大鼻闊口,身穿皂布襖褲,足登皂布快鞋,是師弟黑虎趙猛。隻見師父托住少年,放過一旁,就上前與和尚接談。此時趙猛等也瞧見恩爵,恩爵也隻好先向師弟們招呼。此時隻見師父向那眇目僧人說道:“師兄,和你在武當山一別,光陰迅速,已有十多年不見麵了!小徒楊彪,因何開罪師兄?可能看我薄麵,饒過了罷?”眇僧還禮答道:“既是師弟的徒弟,算來是一家人,貧僧豈肯過分?”說時伸手入衣袋中摸出一包藥末,用手指撮了少許,遞給楊彪道:“少年使氣,便是吃虧之處,以後當留心一二。這藥末敷於患處,自有功效。”楊彪隻好伸手接來,如法調敷。眇僧就把打架原因告知幼德道:“咱朝山經過此地,瞥見女拐匪柳七娘在本鎮上東張西望,打算誘拐男女孩子,我一腔俠義,想拿住她薄施懲戒,不準在木瀆鎮上逗留。我就將她一把拖住,恰巧令高徒經過,誤會出家人調戲婦女,開口就罵,貧僧正待分辯,他已不問情由,出手就打,女拐匪乘間脫逃,我並無心思與他交手,一直退讓,無如他不知好歹,竟下殺手,我才不得已還他一手,恰好老弟來了。”幼德聽罷,即喝楊彪上前請罪,並邀眇僧到家,稍盡地主之情,眇僧欣然允諾。恩爵乘此上前,叫應師傅。幼德對於許多徒弟,最愛這一個,當下就含笑說道:“你為什麼半年光景不來?跟咱到家細談吧!”說罷,引眾到家,和獨目僧分賓主坐下,恩爵與眾徒弟下坐。幼德和獨目僧略敘了一會別後情形,方向恩爵問道:“你許久不來,在家作什麼?”恩爵答道:“現在林臬台署中充幕賓,奉命往太湖拿捉堂叔賴英及逃犯李根壽,為恐眾寡不敵,特來懇請師傅相助,不知師傅意下如何?”
要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他便告辭而行,略事拾掇,馬上取道出城,徑向木瀆鎮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