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手搭茶杯,錦堂隻好謝罪退出,喪氣落船,回轉道署。
隔了一天,新任安襄鄖道來署拜會,你道是誰?原來就是楊天德。陳錦堂到此,方隻怪自己不智,墮入圈套,隻好趕辦移交,回到省裏,一口冤氣哪裏咽得落,便往宜昌鎮總兵陳炯堂衙門暫駐。原來炯堂是他的堂兄,見麵之後,錦堂就把受楊天德暗算的始末情形,細說一遍。炯堂勸慰道:“隻怪你貪吸鴉片的不好,吃一次苦,學一次乖,從今交友不可不慎,嗜好永遠戒絕,林製軍並未將你提參,況且你很得製軍信用,把鴉片戒絕之後,自向督轅請求驗看,或能準回原任,也未可知。”
錦堂隻好唯唯答應。在總兵衙門中,耽擱了兩日,回轉公館,立誌戒煙,摒絕酬應,隻是等在內室中,長籲短歎。他的寵姬鳳姑,百計引他尋歡作樂,他隻是愁眉不展。鳳姑說道:“為了煙癮提空,隻消戒絕了煙癮,杜了人家的口舌,一麵再求製軍調驗確實,自然可望回任,何必鎮日苦悶?悶出毛病來,不是耍的。”錦堂頓足恨恨地說道:“你們婦人家知道些什麼?
提空不提空,倒不在我心上,若為了公事,莫說將我提空,就是把功名參革了,也是應得,無可埋怨。所恨的楊天德用這鬼蜮手段,引我入彀,又暗中使人在製軍麵前告下,弄到提空。
這口冤氣不出,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現在隻恨沒個替我報複之人,思來想去,怎叫我不氣苦呢!”鳳姑聞言,略不遲疑地說道:“隻要能夠替恨,用得著我時,水裏火裏都去。”錦堂聽了,眉頭一皺,忽又現出笑顏,點頭說道:“此事你如肯去,再好也沒有。”說到這裏,又湊到鳳姑耳朵上低低說了幾句。
鳳姑答道:“這事容易,惟須嚴守秘密,不能漏泄風聲。”錦堂說道:“你放膽做去便了,一不殺人,二不放火,怕人家什麼,但是不宜遲延,應當馬上著手去幹,早去早回,免我懸念!”
鳳姑應聲理會,回房收拾停當,重又走到錦堂麵前,含笑問道:“你看我裝束得好不好?”錦堂定神把她仔細打量,見她越覺得娬媚可愛,不搽脂粉,秀麗在骨,長眉入鬢,美目流波,端的美麗非常,就含笑讚道:“妙啊!就是瓊宮女史,月殿仙人,怕也不過如此了。”鳳姑盈盈一笑,道聲去了,轉身出門而去。
你道這位鳳姑是何等樣人?提起她的來頭,也非等閑之輩。
原籍山東,自少跟著乃父濮金標在江湖上賣解,金標本是少林嫡傳弟子,武藝極高,因此鳳姑從父學習,也自出色當行,輕身功夫尤其精妙,高來高去,不算得一回事。轉輾行抵楚省,設場賣藝。那時錦堂正在全省營務處當提調,雖然是個道員,小時也曾習過拳棒和騎射,恰從廣場前經過,瞧見許多閑人,圍著人圈看賣解,也就擠到人叢中觀看,隻見督標百總蘇元,正在和一少女交手,就定神觀看。
要知賣解女郎為甚和蘇元交手,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