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著,可掛了電話,褚恬還是起了疑心。
之前她剛跟徐沂領證的時候,就跟褚屹山說過了,以後不會再回四川,母親病治好之後也會接她到B市。然而剛撂下話,母親沒過多久就病逝了,這下她更沒理由在老家多待了。處理好母親的後事,她就隻身回到了B市。
褚屹山曾提過給她買房子,那是在母親病逝之後沒幾天,褚恬當時恨他恨得要命,巴不得身上流的血都還給他褚家,怎麼會願意要房子?她跟褚屹山大吵了一架,甚至拿著刀子架在脖子上逼他趕緊從自己麵前消失。自此之後,褚屹山不敢再在她麵前提起房子和錢。所以褚恬斷定,那房子不是買給她的。
想明白之後,褚恬又給姑姑褚冬梅打了個電話,讓她想辦法打聽一下褚屹山把房子買在了B市什麼地方。褚冬梅一聽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到了晚上就把地址給她發了過來。
看著手機裏那短短的兩行字,褚恬眉頭微微蹙起。
當晚,徐沂因為開會開到很晚就沒有回家。
褚恬一個人早早就睡了,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稍稍化了點妝就開著車子出門了。按照褚冬梅發來的地址和導航的提示,褚恬順利地找到了褚屹山買的那套房子所在的小區。
單從外觀看,就能判斷出這是一個十分高檔的小區,想必裏麵的設施也差不到哪兒去。這地段,這價位,這環境,若真是買給趙小晶的,那老頭子這回可真是下血本了。
隔著墨鏡,褚恬忍不住冷笑一聲。
這樣的小區想必不是隨便就能進去的,褚恬準備找物業問問,看這裏麵是否有叫褚屹山或者趙小晶的業主。正當她準備下車的時候,一輛寶馬車從小區裏開了出來,一看車牌號,正是趙小晶常開的那輛。而駕駛座上的人,不是趙小晶又能是誰?盡管她將頭發剪短了,但褚恬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副駕駛上還坐了一個人,從她的角度看,看得並不清楚。於是褚恬連忙啟動車子,跟在了她的後頭。
許是很少在B市開車,趙小晶開得極慢,差不多半個小時的工夫,她將車停在了總院的門口。又花了十分鍾將車停好,才下得車來,拎著包,向裏麵走去。
褚恬跟著下車,原本還在猶豫著是否要跟進去,可待她看清楚趙小晶的樣子時,愣住了。從背影看,她跟之前好像沒什麼區別,一樣喜歡搔首弄姿。細看的話,好像腰扭得沒那麼厲害了。等到她側過身的時候,褚恬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前麵挺起的大肚子。
趙小晶懷孕了。
意識到這一點,褚恬仿佛大冷天被人潑了盆冷水一般,渾身涼透,僵在原地。今天的太陽有些曬,她又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連忙用手撐住車身才站穩。
旁邊有剛停穩車子的車主看她臉色蒼白,直問她有沒有事。褚恬極其恍惚地看那人一眼,一言不發地回到了車上。坐在副駕駛上,褚恬打開隨行杯,猛灌了一口水,而後她努力讓自己清醒和鎮定下來,思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還是不太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趙小晶懷孕?怎麼會?
她還記得一開始得知褚屹山有外遇的時候,老頭子是怎麼跟她說的。他說,跟那個女人隻是玩玩,沒有太當真。後來,得知兩個人要結婚的消息時,褚恬已經徹底不再理他了,褚屹山隻好托妹妹給她傳話,說他年紀大了,以後身邊總要有個人照顧,趙小晶再不濟,好掌控,對他也沒有壞心眼。
褚恬雖然覺得他說這種話很無恥,但從心底裏始終認為,褚屹山沒拿趙小晶當回事,無非就是在滿足自己需要的同時,找一個伺候自己養老的伴兒。她幾乎從沒想過,褚屹山還打算和趙小晶生兒育女!難不成,他們忘記當初是怎麼走到一起的了,還想像個正常家庭一樣過正常生活?
想到這裏,褚恬感覺自己的雙手都在發抖。她克製住自己,打開車門,慢慢地下了車,進了醫院大門。
既然是懷孕,那來醫院多半是做產檢的。褚恬徑直來到婦產科,問值班室裏的其中一位醫生:“請問有沒有一位名叫趙小晶的孕婦來做檢查?”
醫生從上至下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是?”
“我是——我是她的親屬。”褚恬咬咬唇說。
醫生“哦”一聲,說:“趙小晶,做完檢查剛走不久,你是來接她的?那趕緊追吧,她肚子大,走不遠。”
褚恬說了聲“謝謝醫生”,轉腳就走,隻是前腳剛出了值班室的門就聽見那個醫生說了句:“哎,這趙小晶來咱們這兒做這麼多次檢查了,頭一回見她的親屬來接!”
另一位哧地笑了一聲:“又不是個男的,你激動個什麼勁兒?”
“你還別說,我還真挺好奇她男人是什麼樣的。你瞧瞧她每次來忍不住炫耀的樣子,我老公最近給我買車啦買鑽戒啦買房子啦,這要不是個大幾千萬的,可養不起她吧?”
“這麼猖狂,沒準小三上位。現在肚子裏懷了一個,生下來是個男孩兒,指不定她老公又怎麼賞她呢。”
“這你可不能瞎說,沒憑沒據的……”
兩個醫生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可褚恬卻聽不下去了,她抿緊唇,攥緊雙手,大步離去。
當晚,徐沂一進家門就聞到了一股糊味。他快步進了廚房,發現天然氣灶火力半開,珍珠鍋裏熬的小米粥已經糊了一半了。徐沂連忙關掉爐灶,回過頭去找褚恬。
臥室門虛掩著,他推門而入,看見褚恬正半蹲在衣櫃前,櫃子最下麵放襪子的抽屜被拉了出來,而她就低著頭盯著一堆襪子發呆。
徐沂走過去,微微彎了彎腰,拍了下她後腦勺:“怎麼在這發起呆了,廚房裏你熬的粥都糊了。”
褚恬像是被這一聲驚著了,驚慌失措地回過頭看他,結果不小心把抽屜給推了回去,夾住了她自己的手。褚恬趕緊把手抽了出來,可仍然疼得齜牙咧嘴。
徐沂蹙眉,見過笨的,沒見過比他老婆更笨的。粥糊了不說,還自己把自己的指頭給夾住。他半蹲下,牽過她的手指,輕輕吹了吹,又握在掌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