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首場(2 / 2)

跟在後麵看的文士們見自己的詩作被扯下來,均以袖遮麵默默羞愧的退到一旁,也有自視甚高者翻著白眼暗中咒罵,心中隻道:“老子懷才不遇,老子的詩是第一流的,你們這些老貨不懂欣賞,真是明珠投暗。”

亭台轉了一圈,三十三首詩作最後留下的隻有可憐的兩首詩。這多少有些尷尬。

王維等人回歸亭台之中落座,均臉色不善。李林甫麵色漠然看上去無所謂,而李適之的臉色則有些緊張。三十餘首隻剩兩首,自己這邊的人本來就少,怕是這一輪要輸了。

“諸位,幾十首看下啦,我等認為這兩首還算不錯,其餘的都隻能算是平平之作。今日既然是鬥詩,其餘的詩作不做評判也罷,隻拿這兩首來說。恰好這兩首分別是左相和右相兩位相國手下才士之作,若論高下的話……”

王維沉吟了片刻,似乎不願說出結論來。

顏真卿道:“這樣吧,先讓諸位看看詩作再說,第一首是李左相所攜之才士長安韓煜的詩作。”

李適之吃了一驚,本能的去到處尋找人群中的王源的身影,卻沒發現王源在何處,心中升騰起一股怒火來;顯然他的詩也是被丟到竹簍中當了引火之物了,關鍵時候這個小坊丁還是上不得台麵,怕是之前的詩作真的是剽竊抄襲得來的也未可知。

“韓煜詩曰:豔陽時節又蹉跎,遲暮光陰複若何。一歲中分春日少,百年通計老時多。飛鴻舞中聞舊曲,憑欄把酒看嬌娥。白發已將光陰記,萬語千言不忍說。”

顏真卿朗朗將詩句讀了出來,眾人靜靜聽完,均微微點頭。

“這首詩總體而言算是應景之作,詩句還算精煉古樸,將今日發生的事情敘述的也算清楚,而且後兩句我們認為還是不錯詩句,比之其他的詩作來說好的太多,故而留下了這一首。”顏真卿緩緩道。

韓四郎站在亭下麵挺胸疊肚下頜高高昂起,一副誌得圓滿之態,眼睛看著周圍的那些詩作入簍的文士們,表情甚是得意。

“不過……這首詩詩意平平,讀起來有些生硬拚湊之感,像是在讀一本流水賬,硬是將今日所聞所見塞入其中,未能提煉出彩,故而隻能算是中平之作。”顏真卿接著又道。

韓四郎瞬間傻眼,挺起的胸脯塌陷了下來,臉上的得意之色被尷尬的笑容所替代。

“當然,這不是我個人的意見,這是七位評判共同的意見。”顏真卿補充道。

李適之沉聲道:“另一首詩作如何呢?”

“哦,另一首是右相之下的杜甫寫的一首,也算是應景之作,詩曰:樂極傷頭白,日長愛燭紅。相逢難袞袞,告別莫匆匆。

但恐天河落,寧辭酒盞空。明朝牽世務,歌罷各西東。”

眾人一陣騷動,眼光落在站在亭角處身材瘦削麵容滄桑的杜甫身上,杜甫不言不動站在那裏,麵無表情。

“好,這才叫詩呢,還有什麼好說的,比之前麵這一首不知好了多少了。”李林甫撫掌大讚道。

李適之鼻息煽動卻無法出聲,因為杜甫這首詩確實比韓煜的要好的多,遣詞用句都可見老練純熟,朗朗上口。雖寫離別,但卻離而不傷,更顯豁達。

王維起身道:“這首詩不用多加評析,詩句詩意均屬上乘,這一點大家應該都有共識,故而我們認為,這第一道詩題,杜甫的這一首可為頭籌。”

楊慎矜王鉷等人大聲向李林甫道賀,恭賀相國勝了一場。

李林甫哈哈大笑起來,拱手對李適之道:“適之,承讓承讓了,你可叫你手下的那些才子們要加把勁了。杜甫,幹的不錯,回頭本相有賞。”

杜甫麵無表情拱手道:“謝李相國。”

麵對李林甫的奚落,李適之麵色難看之極,杜甫的詩確實比韓四郎的要好,李適之自己也明白這一點。但李適之惱火的是本來自己並未寄期望於韓煜,而是將希望放在王源身上,這一下對王源不僅失望更是惱怒。

李適之陰沉著臉開口道:“本人想看看王源的詩作,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