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折柳(2 / 2)

王源看著楊釗氣急敗壞的樣子,笑道:“哎,度支郎,我不知該怎麼說你。明顯他是以言語糊弄我,目的便是要我這次辦案別從中搗亂。莫忘了,他可是曾經想著要我的命的,還有那個王鉷,他派人追的我如喪家之犬,我這個人很記仇,我豈會相信他的鬼話。”

楊釗籲了口氣道:“你不是自詡清高麼?怎地拍他馬屁?”

王源道:“我何時拍馬屁了?”

“什麼相國是參天大樹,我等隻是樹下螻蟻……這不是拍馬屁這是什麼?”楊釗翻著白眼道。

王源無語,湊近楊釗的耳邊低聲道:“這是損他呢,你聽不出來麼?”

楊釗愕然道:“這是損人?我怎麼聽不出來。”

“大樹雖高,但最怕螻蟻啃食,任你鬱鬱蔥蔥的招搖,一群螻蟻一夜之間便可讓你軀幹中空,外力輕輕一推,大樹轟然便倒。將他比作大樹,我自比螻蟻,便是告訴我要啃倒他,明白了麼?”

楊釗白眼亂翻,愕然道:“原來作此解釋,我也是服了你們這些名士了,說個話繞七八道圈,誰能受得了?誰能聽的出?”

未時一刻,酒足飯飽,餞別宴到了尾聲。

絲竹奏聲起,樂師高歌,眾人起身相送。王源和楊慎矜出了長亭騎上馬兒,伸手折柳枝一束,在眾人的道別珍重聲中登上灞橋過河。過了灞橋之後,便等同於出了長安地界,也就算離開長安了。

王源坐在大黑馬上,聽著灞橋流水嘩嘩作響,聽著兩岸綠柳如濤,倒也確實生了些離情別意。耳聽得長廊內樂師的歌聲傳來,唱的如泣如訴甚是揪心。

”楊柳多短枝,短枝多離別。贈遠屢攀折,柔條安得垂,青春有定節,離別無定時。但恐別人促,不願來遲遲。莫言短枝條,中有長相思,朱顏與綠柳,並在離別期。”

歌聲淒切,王源不願多聽,將手中柳枝拋到橋下,一夾馬腹,黑馬加快腳步,飛快登上灞橋東的官道。

……

兩日時間,晝行夜息,走了五百多裏路,行程過半。一開始隊伍還混雜在一起,楊慎矜還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王源聊幾句。話語之中也是些讓王源聽話辦事的暗示。但王源一直不給於正麵回應,隻用些不負皇恩之類的話敷衍,聰明如楊慎矜也明白了拉攏王源是不可能的了。

於是乎,楊慎矜再也不和王源說一句話,兩撥人馬也自然而然的拉開了距離。原本隨行人員中有刑部的辦案人員,有禦史台的差役,到最後跟在王源身邊的便隻有十名隨從和王大黑一幹人了。戶部的一名充當專業人員跟隨辦案查賬的主事本來是跟王源混的很熟的,但楊慎矜像是要孤立王源一樣,硬是將這名叫韓子平的主事叫著跟他一起前行。

王源倒也無所謂,反正注定此去不會有什麼很好的合作,自己這一趟就是去搞破壞的,也沒必要跟楊慎矜搞什麼表麵上的和氣。他不理自己,自己也不理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到了北海郡,楊慎矜還敢撇開自己辦案不成?

第三日中午,隊伍抵達滑州境內,距離北海郡隻剩下兩百餘裏了。吃了中飯之後,楊慎矜催促趕路,於是眾人頂著頗有些火熱的太陽,坐著馬背上昏昏沉沉的趕路,一名隨從忽然從後方騎馬上來,來到王源身邊低聲稟報。

“王副使,有件事有些奇怪。”

王源從昏沉中回過神來,問道:“什麼事奇怪?”

“自處洛陽境之後,小人便感覺後麵有人盯梢,本以為也是趕路的百姓,但這一路上幾百裏好像一直跟著。剛才中午吃飯的時候,小人特意延後,又看到了後麵的人。”

王源一驚,低聲問道:“看得出什麼人麼?有多少個?”

“沒多少,就一個,騎著馬兒,這麼遠也看不清來路,隻看得出戴著鬥笠。”

王源道:“你確定從洛陽一直跟到這裏?”

“小人確定,這事兒張五哥也知道,他也判斷是盯梢跟著的,不信王副使去叫他來問問。”

王源的眉頭皺起,想了想道:“不用問了,如果真的是盯梢跟隨的,拿了他便是。前麵找個有利的地形咱們埋伏起來,等他過來抓了詢問,弄清楚是幹什麼的。”

那隨從點頭道:“好,兄弟們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