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隨從回稟道:“那人被打暈了。”
王鉷緩緩點頭,回頭看著牢房裏的三兄弟。
楊慎矜悠悠的醒轉過來,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厲聲叫道:“為什麼不讓我見陛下,我要見陛下伸冤,我要見相國……我是冤枉的。”
“楊慎矜……別鬧了,怎麼鬧也是沒用的,聖旨已經下了,上路吧。”楊釗冷冷道。
“你……就是你,一定是你陷害的我,你這個靠女人上位的懦夫,有本事跟我楊慎矜真刀真.槍的來,暗地裏耍陰謀陷害,算什麼本事?”楊慎矜隔著柵欄指著楊釗的鼻子破口大罵。
楊釗冷聲道:“楊慎矜,你有多光明磊落麼?韋堅皇甫惟明怎麼死的?你沒有份?北海的案子裏,柳績有沒有誣陷他人?李適之是怎麼死的?你當我們都是傻子不成?誰不知道誰的勾當,烏鴉站在灰堆裏,誰也別說誰白。這些案子當中你若是沒有顛倒黑白沒有用手段誣陷別人,才有資格指謫我。”
楊慎矜大吼道:“你血口噴人,這些事情楊某都是堂堂正正的辦案,堂堂正正的……”
楊釗打斷他道:“省省吧,你堂堂正正,天下便沒有堂堂正正的人了。看看你麵前三個人,王源是跟著你去北海辦了案子的,你敢在他麵前說你堂堂正正?還有這一位,你的表侄兒王中丞,你當著他的麵敢說你堂堂正正?都是知根知底的,誰有今天誰就認命,誰就自認倒黴。幹什麼這麼不甘心?”
楊慎矜這時才看見王鉷也在場,忙叫道:“表侄,王鉷,王中丞,快救救我,去告訴相國,我是被栽贓陷害的,去告訴陛下,有人害我,快去啊。”
王鉷緩緩走上前來,端詳著楊慎矜扭曲的麵孔靜靜道:“我的表叔啊,你怎麼還不明白呢?神仙也難救你了。而且,就算能救你,你表侄我也不會去幫忙的,你明白麼?”
“為什麼?為什麼?誰提攜的你?誰舉薦你入了禦史台?你怎能如此忘恩負義?”
“沒錯,是表叔你提攜了我,但是……你提攜我了,我便要一輩子被你打壓麼?你自以為是我長輩,自以為對我有恩,平日裏對我呼來喚去不放在眼裏,背地裏……背地裏還說我的壞話。我就那麼點小秘密,你全部都散布出去了,毫不顧忌我的感受。我早就受不了你了,真的受不了你了。”
楊慎矜怒道:“你……你就為了這些便不救我麼?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將來你也會和我一個下場,這個楊釗能放過你麼?我之後便是你,你個糊塗蛋,你個蠢貨。”
“住口,不許再罵我,這一輩子我在不想聽到你罵我。而且我告訴你,楊度支郎非但不會對付我,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今後也是很好的盟友。你死了,你的刑部尚書的位置是我的,不久後禦史大夫的位置也是我的,你放心吧,我會活得好好的,比以前更好。”
楊慎矜大驚,指著王鉷張大嘴巴道:“原來……原來你們已經……”
王鉷冷笑連聲不語。
楊釗歎了口氣道:“我平生最怕見到骨肉相殘的場麵,我很難過。不過楊慎矜,我還有個更讓你難過的事情要告訴你,你想不想聽?”
王源忽然意識到他要說什麼,忙輕聲道:“罷了,別說了。”
楊釗搖頭道:“幹什麼不說?讓他死個明白,否則他的冤魂豈非纏著我們不放。”
王源微微搖頭,楊釗和王鉷也都是心狠手辣之輩,這時候還要折磨楊慎矜顯得有些不人道,但自己也沒法子製止他們,隻能眼看著這一幕在眼前上演。倒不是自己多麼高尚,隻是對方已經必死,這般折磨顯得有些變態了。
“楊慎矜,你知道那讖書是怎麼回事麼?嗬嗬,當然不是你府裏的東西。也許你確實和史敬忠搞了些什麼勾當,但再蠢也不會留下把柄。為了弄倒你,我可謂費盡心思,幸好我和你這位表侄達成了交易。知道麼,正是你這位表侄王中丞將那封讖書帶進你的府裏的,然後讓人發現了它。嗬嗬,連李相國都沒想到這一手。我知道李相國之前定然讓你回家自己清理清理,但他卻不知道,無論怎樣清理,這份讖書注定會在你府裏出現,而你注定有今日的下場。”
楊慎矜目眥盡裂,嘶吼叫道:“你們這群混賬王八蛋,這群天打雷劈的畜生。楊釗你不得好死,王鉷你死無葬身之地。”
王鉷皺眉埋怨道:“你幹嘛要告訴他這些?”
楊釗道:“怎麼?你還想當好人麼?讓他做個明白鬼。”
王鉷不滿的瞪視他一眼道:“辦事吧。我不想呆在這裏了。”
楊釗點頭,微微擺了擺手,幾名隨從打開牢門衝進去,兩人一個抓住楊家兄弟三人,一人從紅絲托盤上抓起一壺酒來,抓著他們的頭發.輪流盡數灌了下去。
毒酒入腹,片刻後發生效力,楊家三兄弟很快便身體痙攣,眼耳鼻口中黑血開始流出來,情狀極為痛苦。楊慎矜拚盡氣力衝向三人,卻被柵欄阻攔。他睜大流血的雙目緊緊盯著眼前這三人,三人均覺脊背發冷,同時退了一步。
楊慎矜又勉力伸手指著他們,卻終於手臂舉起半截身子已然轟然倒地,唯有半舉起的手臂僵硬的立在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