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雄緩緩的舉起手中長長的彎刀,狹長的刀刃在空中被疾風吹的在耳邊發出嗡嗡之聲,讓宇文雄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同時又熱血沸騰。這是刀吟之聲!上一次聽到這聲音還是十年前,那時吐蕃騎兵入侵自己的部落,當時的自己還隻是個籍籍無名之輩,為了抵抗吐蕃人,自己告別了妻兒參加了同吐蕃人的作戰。在野狼穀的那一戰中,也是在冬天,這柄刀也是在風中發出了這種刀吟之聲。而那一戰,自己殺敵三十,己方也大獲全勝。從那時起,自己便被選為奚王親衛隊開始,一步步走到今天。
現在這刀吟之聲又起,是否預示著又是一場大勝在等待著自己呢?那是一定的。
“殺!”宇文雄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雙腿策動馬匹,胯下戰馬嘶鳴一聲騰躍而出。隨著他的殺聲落下,身邊奚族騎兵發出震天的呐喊聲,刀劍槍戟高舉如林,戰馬踏著勁風吹拂的草浪飛馳向前。
“嗚嚕嚕嚕!”
“殺啊,殺啊。”
漫山遍野的喊殺聲和怪叫聲震懾耳鼓,河灘上的唐軍被驚呆了,一個個呆呆的扭頭看。隻片刻之間,奚族騎兵便已經衝到了三百多步的範圍內,連唐軍們驚慌失措的表情都能看的非常清楚了。
宇文雄的眼睛始終盯著那白馬少年和王源的方向,他看到了白馬少年和王源驚愕回頭的表情,心裏無比的開心。兩個兔崽子,一會兒便拿了你們盡情的折磨。但有件事卻有點怪異,不知是馬匹顛簸的幻覺還是自己沒看清楚,他好像看到了白馬少年和王源兩人相視笑了一笑,笑的非常的詭異。
宇文雄的腦子裏甚是迷惑,這笑容顯得那麼的不懷好意,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抬眼看去,身邊的騎兵正一往無前毫無阻隔的衝向河堤。距離河灘隻有兩百步不到,隻要十幾息的時間便可殺上河灘,根本沒有任何的異樣。
宇文雄暗罵自己大驚小怪,白天在峽穀裏被坑得有了心理陰影了。就在他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猛然間衝在前排的數十騎騎兵齊齊從馬背上飛起,飛上半空之中,張牙舞爪的大叫著落在地上,發出恐怖的落地聲,他們的坐騎卻以一種前蹄跪地的方式往前傾倒翻滾起來。
“有絆馬索。小心。”宇文雄第一時間叫出了這種陷阱的名字,但在他叫出口的同時,又有數十名騎兵在第二道絆馬索的阻隔下人馬分離,一個上天,一個入地,摔的骨斷筋裂。
無論你反應多快,在這樣的夜裏,在馬兒加速到極致的時候,想避開密集布置的十幾道絆馬索幾乎是不可能的。奚族士兵以同樣的方式上天入地,成為了為後麵的兄弟清除絆馬索的趟雷者。但後麵的兄弟顯然沒有感謝他們的相助,他們落在長草中早已摔得口鼻噴血七葷八素,但還是要被後麵的騎兵踩踏而死。
宇文雄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眼睛裏噴著怒火,但河灘上出現了他最不願看到的一幕。河灘上的唐軍忽然全部都消失不見了,代而替之的是一扇扇被豎起來的原木木排。每一扇木排後方,齊齊冒出來的是唐軍士兵的頭顱,還有一排排彎弓搭箭的手臂。
“草!他!娘!”宇文雄不知是罵別人還是罵自己,但他無暇考慮這個問題,因為熟悉的箭雨破空之聲已經讓他無暇他顧,咻咻咻的箭支飛過之聲,在宇文雄聽來就像是毒蛇口中發出的聲響,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一輪箭雨過後,又有數十名騎兵摔下馬來。
“猛衝上去,殺光他們。”宇文雄拖長聲音大吼道。他隻能下達這樣的命令,因為他相信即便硬頂著對方的箭雨,也能殺到河灘上,對方的弓箭手在這麼短的距離裏隻有時間射出兩輪箭便會被騎兵攻到麵前。到時候他們便隻能是被宰割的份兒。
騎兵們付出近三百多人的代價,終於頂著箭支的施射,穿越密密麻麻設置的十幾道絆馬索艱難的抵達河灘上方的堤岸上,堤岸和河灘落差並不大,完全不會影響戰馬躍下河灘。所有衝上堤岸的奚族騎兵也是毫不猶豫的躍馬而下。
“草!他!娘!”在奚族騎兵紛紛從河堤上躍下河灘之後,眼前的景象讓剛剛策馬奔到的宇文雄又一次罵出了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