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吧,王公子。”李龜年微笑道。
王源低聲道:“你找我何事?難道可以隨便暴露特別執事的身份麼?”
李龜年嗬嗬一笑道:“我自然是奉了李公公之命才敢暴露身份叫你知曉。當然奉了李公公之命便是奉了殿下之命,這一點你還不明白麼?”
王源訝異道:“但不知李公公要你來找我作甚?”
李龜年微微一笑,瘦削的麵頰上滿是皺紋,輕聲道:“當然不是為了好玩。李公公本打算親自見你,但你王侍郎的一些作為讓李公公很不開心,所以李公公便取消了見你的計劃,讓本人來對你表明身份,傳達他的命令。”
王源皺眉道:“李公公不開心麼?但不知我何事讓李公公不開心了,我怎不知?”
李龜年‘嘁’了一聲,冷笑道:“何必呢?你自己心裏不明白,非要我說出來?”
王源道:“確實不知。”
李龜年冷笑道:“好,那我便告訴你。兩個月前,李公公給你傳達了命令,你遵照執行了麼?你定要說臨時有了差事,做了河北道黜陟使所以不得不離開京城去履職是麼?這種小伎倆就別玩了,殿下和李公公明白的你心思。說實在的,我真的有些佩服你,連李公公的命令你都敢違抗,這一點我便做不到。你倒是左右逢源,一方麵坐著羅衣門的交椅,另一方麵跟著楊國忠混,升官又發財,挺滋潤的,不錯不錯。”
王源終於能完全相信李龜年確實就是羅衣門的特別執事了,雙魚玉佩隻是個信物,但知道這麼多的內情才是真正的證明。他這個特別執事的身份比自己這個副統領的身份看來還要高,從他知道這些秘密的情形便可看得出。
“王侍郎!哦,不對,該叫你王節度才是,剛才又升官了不是麼?都混到劍南節度副使的官職了,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本事。但你可別忘了,腳踩兩條船是很危險的,弄不好船翻落水,兩條船的人都不會救你。而且,那一條船大,那一條船小,你可得想清楚。”
王源忙道:“煩請告知李公公,我對太子殿下的忠心天日可鑒,可從沒有腳踩兩條船的意思。黜陟使是楊國忠舉薦的,劍南節度副使也是楊國忠舉薦的,難道我還和他鬧翻拒絕他的舉薦不成?李公公不是希望我走得越高越好,走得越遠越好麼?那也是為了更好的完成我的使命。”
“哼哼,說的話很中聽,但這話你跟我說不著,我可不管你如何。為了你,我冒著身份暴露的危險來找你傳話,可不是來聽你這些廢話的。挑明了說吧,李公公說了,任何狡辯之語都沒用,重要的是行動。所以你要用行動來證明你對殿下對李公公對羅衣門的忠心。其他一切都是扯談。”
王源低聲道:“什麼行動?”
李龜年左右查看了幾眼,低聲道:“李公公下達了一個命令,要你協助我完成此命,這便是證明自己的機會。辦成了,李公公自然便會信你。”
王源道:“但不知什麼命令。我定全力協助便是。”
李龜年微微一笑道:“我此刻不能告訴你行動的細節,我隻能告訴你,我們要去殺一個人。明日傍晚,你進宮來,我在龍池東柳堤下的南橋等你,到時候便會告訴你具體的細節。”
王源嚇了一跳,驚道:“殺人?”
李龜年斥道:“作死麼?這麼大聲,你是要將禁衛召來不成?”
王源忙捂嘴噤聲,李龜年悄悄移步,從竹林縫隙中往外張望,四周陽光耀眼,靜悄悄的毫無聲息,這才鬆了口氣。
轉過頭來表情肅然道:“這件事是件大事,殺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但我已經計劃妥當了,隻需明日動手便是。明日你到來之時,我再詳細跟你說清楚。”
王源低聲道:“進宮裏來?難道是要殺宮裏的人麼?宮裏這麼多禁衛,咱們殺了人如何脫身?”
李龜年冷聲道:“多嘴!我說了一切安排的妥當了,就等明日動手,而且也不會脫不了身。你倒是先擔心能否全身而退來了。”
王源咂嘴道:“既然你已經安排妥當了,又何必要我來湊這個熱鬧,我進宮來目標很大,要表忠心,也不必冒著暴露我的危險吧。你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麼?”
李龜年冷笑道:“你以為我願意要你參與?說實話,別人將你捧上了天,我可沒高看你一眼。想我藏匿宮中七八年,獨來獨往執行了多少秘密任務,又何曾要人幫過手?這一次若非必須要你參與,我會泄露身份來找你麼?你真當李公公願意讓我來跟你說這些話?他要找人帶話給你辦法多得是,這次冒著連我身份都要暴露的危險,還不是因為此次任務幹係重大,而且還必須要你來參與其中才會如此麼?莫要多問,莫要多嘴,這是你最後表示忠心的機會,這件事要是搞砸了,你就在沒機會了。”
王源撓頭道:“好吧,我不多問便是。”
李龜年冷哼一聲道:“你我不能在這裏多說話,被人撞見立刻便會惹出麻煩來。你今夜回去後隻要做一件事,而且必須要做好。”
王源道:“什麼事。”
李龜年道:“剛才宴席上我奏的那首《春江月》的曲子你該聽到了吧,你回去給這這首曲子寫一首歌詞,明日清早,我會派人去你府中取來,我需要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