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豹大罵連聲,看著再次被迫蜷縮在城垛下的手下兵馬,恨得牙癢癢卻也毫無辦法。好在唐軍這一回並不能靠著壓製發動強攻,他們也隻能在數十步外的甕城城牆上幹瞪眼。因為他們無法從甕城連接內牆的兩道狹窄城牆上攻過來,那會被立刻射殺,來多少死多少。
雙方處於僵持狀態,阿豹越來越覺得心中安定了下來,唐軍的舉動看上去有點怪異,他們似乎一點也不著急,根本沒有進攻的意思,卻又浪費大量箭支進行壓製。這種壓製若不能掩護進攻,那便毫無效用,隻是看起來比較嚇人罷了,那又除了浪費物資之外有何意義。
阿豹總覺得有些怪異,唐軍的舉動顯得詭異的很,也摸不透他們要幹什麼。不久之後,有人驚惶的叫道:“阿豹將軍,城裏好像出了事了。”
正全神貫注關注著眼前形勢的阿豹駭然回頭,從高高的城牆往城裏看去,一個他絕不願意看到的場景出現在眼前。遠處南門長街處,一隊騎兵像一股洪流正衝進城中,陽光下盔甲耀眼,刀劍閃閃,所到之處,一片雞飛狗跳,城中兵士和百姓抱頭鼠竄。
“怎麼回事?”阿豹怒吼道。
“稟報……稟報將軍,好像是南城門告破了。”身邊的蠻兵也傻了眼。
“怎麼可能城破了?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阿豹怒喝道。
沒人能回答得了他的問題,隻片刻之後,這唐軍騎兵便橫掃全城不多的大街小巷,將城中的為數不多的南詔兵馬斬殺殆盡,隨後蹄聲隆隆逼近北城城牆下。
“立刻繳械,否則殺無赦。”一名銀盔小將騎著一匹大白馬,手提一杆銀槍,笑眯眯的朝城上叫。
蠻兵們麵如土色,城牆內外左顧右盼,麵麵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可能,想要我們投降,休想。”阿豹怒吼道。
“你是要讓所有人陪著你死麼?”柳鈞笑眯眯的叫道。
“為國主而死,死而無憾。諸位兄弟,你們說是不是。”阿豹環視左右兩千多蠻兵,大聲叫道。
除了稀稀拉拉的幾聲附和之外,大部分的蠻兵低著頭保持沉默。
柳鈞的笑聲從城下傳來:“哈哈哈,你這蠻子,死了還要拉著身邊人一起死,真是心夠毒的。我大唐天朝上國之兵,一向不願多作殺戮之事,除非你們頑抗到底。什麼人都能饒,你這死硬的貨色絕對不能饒。蠻兵們聽著,你們殺了這廝,我便饒了你們所有人的性命。”
站在阿豹身邊的所有人蠻兵均麵露異色,看著阿豹的神色有些不對勁。
阿豹怒喝道:“我看誰敢!”
眾蠻兵忙扭頭不敢看他,畢竟攝於其威勢,也沒人敢真動手。
阿豹皺眉皺眉沉默了片刻喝道:“罷了,當真死我一人能放過我這些兄弟麼?”
柳鈞笑道:“當然,隻要他們繳械投降。”
阿豹長歎一聲道:“事已至此,我也別無選擇了。但你能告訴我,你是如何破城而入的麼?三麵城牆上我都有兵馬,雖然人數不多,但也不是那麼容易攻破我兩道城牆的。”
柳鈞笑道:“其實很容易啊,北邊的城門是佯攻啊,南城門才是正式攻擊啊。沒見戰前我率騎兵繞城而走了麼?我們便是去南邊攻打你們的南城門了。”
“佯攻?你是說,北門是佯攻?”阿豹愕然道。
“是啊,我義父王副帥說了,給你個麵子,讓兩萬五千大軍陪你正麵玩玩。破城的任務卻交給了我了。你不斷的調集兵馬增援北城門,我攻擊南城的時候上麵好像不到千餘人防守吧。簡直太容易了。斷了吊橋,衝車夯碎甕城城門,再用弓箭壓製,夯碎內城門。然後我的騎兵就這麼進城了啊。前前後後我的人死了沒有兩百人,你的人全部完蛋了,就這麼簡單啊。”柳鈞天真的笑著。
阿豹差點一口老血噴出口來,剛才戰鬥正酣的時候,一直見唐軍騎兵不斷的在城池周圍奔走,弄得烏煙瘴氣。自己還以為他們隻是耀武揚威。沒想到他們在自己不斷抽調了兵馬來北門之後真的發動了攻擊。所謂騎兵攻城隻是幌子,他們早已準備好了一切,也許早已有步兵迂回到了南城外,一舉攻破了防守薄弱的南城門。
“卑鄙啊,你們仗著兵力多我數倍進攻於我,算的什麼本事?若是我多一萬兵馬,你們毫無辦法。”阿豹怒吼道。
“誰叫你沒這麼多兵馬呢?我義父王副帥說了,就是要碾壓你們,玩弄你們。再說了,你也別吹大氣了,我們連重型攻城武器都沒用,隻是強攻而已。別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你們南詔蠻子躲在林子裏放冷箭還差不多,學人家守城?還是算了吧。”
阿豹不願和他多做口舌之爭,抽出長刀來橫在脖子上道:“你說得對,我總是失守了城池,希望你遵守承諾,不要傷我南詔兄弟的性命。國主,我阿豹盡力了,我要去侍奉神明去了,希望國主英明智慧能保我南詔平安,希望南詔國能渡過這一劫。”
說罷,長刀抽動,脖子上鮮血噴湧,倒地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