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殘忍啊。”王源身邊的公孫蘭輕聲說道。
這句話也代表了不少將領和士兵們的心聲。特別是宋建功,他領教過毒瘴的威力,當初和南詔‘交’戰,在飛渡橋南岸曾經因為防毒麵具的紕漏而導致上千士兵死於毒瘴之中,他能理解身處於毒瘴之中的恐怖。
“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王源靜靜道。
閣羅鳳點頭道:“說的很是,戰場之上哪有什麼殘忍可言?一樣是殺人,拿刀劍殺人和拿毒瘴殺人有何區別?”
公孫蘭微微點頭道:“說的也是,都是殺人,沒什麼區別。”
閣羅鳳道:“妹夫,可以發動攻城了,毒瘴很快就要散去,要抓緊這寶貴的機會。”
王源點頭,沉聲對宋建功道:“宋將軍,下令攻城吧,攻上城頭後,快速解決那些中了毒吐蕃士兵的痛苦。”
宋建功拱手應諾,下達猛攻之令,一時間戰鼓咚咚作響,喊殺之聲響徹雲霄。兩萬多唐軍以排山倒海之勢衝向籠罩著彩雲的城‘門’兩側。十幾架衝車也在數十名大力士的推動下衝上山坡直奔城‘門’而去。
城‘門’兩側的城牆上的吐蕃守軍失去了防守之力,周圍城牆上的吐蕃兵馬又無法趕去這段城牆防守。即便沒有毒瘴,他們也無法衝破正朝著兩側城牆沒命的逃跑的吐蕃士兵的洪流。而唐軍的主攻方向則正是在毒瘴之後失去防守能力的城‘門’兩側數百步的距離內。
毒瘴慢慢的消散,但大批唐軍卻已經衝到了城下。山坡上的律賁城有著堅固高大的城牆防護,但他們少了一個最基本的防禦措施便是護城河。他們的城牆邊上隻有寬且深的壕溝,但壕溝中隻有淺淺的一層水。因為山坡上無水可引,這也導致了唐軍在攻到城下時少了最後的一道障礙,直接便衝到了城下。
無數的雲梯搭上了城頭,巨木衝車也開始對這城‘門’咚咚撞擊之時,兩側城牆上的守軍才得以趕過來防守。但一切都已經遲了。無數雲梯上魚貫而上爬上城牆的唐軍數量已經太多,已經足以組織起一道抵擋吐蕃士兵的防線。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唐軍爬上了城頭,和吐蕃士兵在城牆上展開‘混’戰。
終於,單調的衝車撞擊城‘門’的聲音被一聲轟隆倒塌的聲響所代替,城下唐軍大聲歡呼,城‘門’被撞破了。城頭的吐蕃守軍麵如土‘色’,所有人都明白:大勢已去,城守不住了。
多吉將軍渾身浴血,帶著身邊的吐蕃士兵奮力同上了城牆的劍南士兵拚殺。聽到城‘門’告破的消息,多吉心如死灰。轉眼看到縮在城垛下方被綁著手的猛圖可,多吉大踏步的走過去,舉起了沾血的彎刀。
“我死之前,要殺了你為鐵刃將軍報仇。”多吉冷聲道。
猛圖可擺著被繩索綁著的手叫道:“多吉將軍,你殺我我自無憾,但死於你之手我還不如去殺幾名唐軍死於唐軍之手,也為自己恕罪,求得輪回佛的寬恕。我最後的要求便是請你讓我同唐軍戰死,一洗我的恥辱。”
多吉皺眉道:“你有這樣的膽量?”
猛圖可叫道:“反正都要死,多吉,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麼?”
多吉想了想道:“罷了,給你一次洗刷恥辱的機會。你若能多殺幾個唐軍,咱們一起去‘陰’間見到鐵刃將軍時,我倒也可以為你求兩句情,請鐵刃將軍輕些責罰於你。”
猛圖可叫道:“正是這句話。”
多吉揮刀斬斷猛圖可的手上繩索,抬腳將地上一柄彎刀踢到猛圖可腳邊,高聲道:“隨我往前衝殺,前方有唐軍的將領,咱們宰了他。”
猛圖可含糊答應,伸手抓住那柄彎刀站起身來,多吉轉身朝對麵湧來的唐軍士兵衝過去,剛邁了一步,忽然覺得‘胸’口刺痛。低頭看時,隻見一截滴血的彎刀的刀尖透‘胸’而出,驚懼之下奮力回頭看時,見到了猛圖可咬牙獰笑的麵孔。
“多吉,你想我死,可別怪我不客氣。鐵刃將軍妨礙我逃命我都可以殺了他,何況是你。你想殉節你自己去,老子可不跟你去送死。”這是多吉最後聽到的話語,接下來他的屍身便被猛圖可飛起一腳踹下了城頭,摔在幹燥的地麵砂礫上,彈了兩下,就此不動。
猛圖可拋下彎刀極速朝後逃離,從一處城牆階梯下了城牆,尋了僻靜之處將盔甲衣物盡數脫下,散落了發辮‘弄’髒了衣衫消失在一處破敗的房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