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隻箭之後,才是王源身邊親衛們的密集箭雨,將暴露在外的上百名士兵盡數射殺。
“好箭法。”王源讚道。
“那是當然。”阿蘿的聲音在旁響起,王源對穿著一身盔甲,英姿勃發的阿蘿公主報以讚許的目光。轉過頭來時,劉德海已經下令伏遠弩開始了第二輪的攢射。片刻後,又是一片盾牌陣的倒塌,而這一次不待下令,弓箭手在盾牌陣塌陷的瞬間便放箭亂射,那些士兵剛剛暴露在陽光下,便立刻被弓箭的烏雲所籠罩。
叛軍士兵拚命的想維持通道的通暢,想將盾牌陣再聯結起來。然而神策軍豈會給他們機會。隨著伏遠弩的不斷集中攢射,位於護城河上通道上的盾陣被射的七零八落。
伏遠弩的弩箭的鐵製箭頭其實是其中的關鍵,雖然看上去並沒有貫穿盾陣,但正是這鐵箭頭以極快的速度撞擊在盾牌上,衝擊力和振動力足以讓下方撐著盾牌的士兵無法支撐。而且鐵與鐵的碰撞發出的刺耳聲響也是其中的關鍵,就像在大鐵鍾中罩著幾個人,而外邊的人用大鐵錘敲鍾一般,裏邊的聲響絕對會讓人受傷。不少叛軍盾兵和在下邊奔行的士兵便是被這轟然的巨響震的耳鼻出血,甚至失去了行動力的。
總之,王源這一手絕對是歪打正著,他本是想用伏遠弩的強大衝擊力破盾,卻沒想到,盾沒破,衝擊力和噪音卻讓下邊的叛軍士兵無法忍受,紛紛立足不穩而倒下。
很快,護城河上的整條通道便被摧毀,弓箭手的箭雨無情的覆蓋了那片地域,將那些暴露在外的士兵射殺。後方的盾兵想延伸向前繼續將通道延伸至護城河對岸,但伏遠弩的凶狠射擊讓他們望而卻步。一會兒工夫,劉德海已經聚集了三十多架伏遠弩在城牆上方。鐵弩箭像是一發發炮彈一般從城頭帶著巨大的風雷聲射下。要知道伏遠弩的射程可達四百步,也就是說,整條通道其實都在伏遠弩的攻擊射程之內。攢射而至的巨大弩箭將原本看似堅不可摧的盾陣射的七零八落。在城頭弓箭手的箭雨瓢潑而下,封鎖了大片的地域,讓那些意圖猛衝攻城的士兵根本無法通過,除非是冒著巨大的傷亡的風險。
見此情形,高秀岩大罵不已,他苦心想出的絕妙攻城之計便被王源這麼輕鬆的化解了,這簡直讓他快要發瘋。但他不願士兵去送死,終於極不情願的下達了撤兵的命令。
叛軍潮水般的退下去,城下的一萬五千多名攻城的士兵最倒黴,他們攻是沒法攻的,因為兵力太少,攻就是送死。但撤退卻又要跨越一百多步的距離才能到安全的位置。而這一百多步的距離便是他們的地獄。
不過好在他們的命運比上一波攻城失利被隔絕在城下的士兵們要好一些。起碼他們還有一條大道通向生的希望,而不至於像之前的叛軍士兵那般在城牆下等死。於是乎,他們開始了瘋狂大逃離。本來寬闊的護城河上的道路可以供數百人同時行進,但現在卻擁堵的厲害。大家你推我搡,恨不得將擋路的別人推下水,讓自己早一步脫離危險。
很多人被擠下了護城河,很多人被踩在了被人的腳下。掉進河裏的被城頭的弓箭手慢慢狙殺,而被踩在他人腳下的死的更幹脆,片刻之間便成了肉糜。場麵既混亂又血腥。
城頭的神策軍毫不留情的射殺著他們,最後,六千多幸運兒成功逃走,而另外八千多人被無情的射殺在逃生的路途之中。後方的史思明和高秀岩看的心中痛苦不已,但卻也無法施救。
全軍佩弓箭的神策軍一旦全部成為弓箭手,怕是連飛在空中的蒼蠅都要被射下來。
兩戰兩敗,死傷兵馬超過兩萬人,這城還能攻麼?這仗還能打麼?
望著西沉的太陽,看著狼藉的戰場,史思明懊悔不迭。悔不該自己想著拿下通州,自己本該就這由頭撤軍回守長安的。這王源太難對付,自己討得這個差事簡直就是愚蠢,應該讓安慶緒來領軍攻打劍南的,自己卻為了建功而強自出頭,當真愚不可及。
現在踢到了鐵板了,眼前這座通州城依舊在夕陽下矗立,城樓上的王源肯定在咧著嘴笑話自己吧。現在自己該怎麼辦?是就此收手,還是拚死一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