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源目眥盡裂,如瘋虎一般的揮動兵刃逼退圍攏上來的敵軍,伸手將青雲兒拉到背後,連聲道:“可無礙否?”
青雲兒咬著牙道:“二郎,你和阿蘿妹子殺出去吧,不用管我們了。帶著我和紫兒便是拖累,我們連兵刃都無法使用了。”
“這是什麼話?當我是什麼人?”王源怒喝道。
“二郎,阿蘿妹子,你們快走吧,不用管我們了。”紫雲兒也叫道。
阿蘿急的流眼淚,連聲道:“那怎麼成?要死死在一起。”
王源道:“對,要死也死在一起,怎會丟下你們不管?”
青雲兒叫道:“二郎,我們可以死,你不能死,你還有多少大事要做呢。你的心意我們都知道,我們姐妹這輩子遇到了你也知足了,我們絕不會怪你的。”
王源怒喝道:“閉嘴,不許再說這樣的話。阿蘿,你護著她們,我來抵擋敵兵。一定不能放棄,表姐她們應該很快就到了,她們一到我們便將無礙。”
阿蘿惶然道:“好,我聽你的。可是,公孫表姐和欣兒姐姐她們在哪兒啊?”
王源揮劍擋住兩柄砍向自己的鋼刀,抬腳將一名叛軍踹飛在地,下意識的回頭看向城門處的城牆。那裏大火熊熊,人影瞳瞳。城門外親衛軍的喊殺聲震天,所有人都搏殺正酣,卻哪裏有公孫蘭和李欣兒的身影。王源第一次感到了自己離死亡如此之近,感到了一絲恐慌。這一次夜襲難道竟然要陰溝裏翻船不成?自己經曆過那麼多的凶險戰鬥,難道竟然要在這小小的壺關折了跟頭不成?
王源忽然極為自責和後悔,自己喜歡出來冒險便也罷了,這次卻將妻妾們也陷入險境之中,如果她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王源不知該如何麵對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們死在了這裏。
王源奮起神威,手中長劍舞成了一朵花。破軍劍鋒利無比,加之王源又生拚死之心,圍攏上來的叛軍士兵倒也一時難以得手。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種情形下,他的勇猛不過是強弩之末,隻消片刻之後,他便叫力氣耗盡。就像是一頭受傷的獅子一般,他隻能在原地怒吼而無法行動。若王源當真肯拋下身後受傷的人的話,憑著他的武技和神兵,倒是可以單槍匹馬殺出重圍,但很顯然王源不會這麼做。
另一側,數十名親衛和李珙等人被堵在幾十步開外,百餘名叛軍隔在中間,雖然親衛們奮力往王源所在之處衝殺,但卻被強硬的頂了回來。李珙麵色煞白,手中的長劍也滴著血,他也殺了幾名叛軍,但他已經意識到眼前形勢的危急了。他後悔不已,不該來趟這趟渾水的,現在好了,王源自身難保了,自己也不一定能活了,這下可打錯了算盤了。
正如叛軍所預料的那樣,王源消耗體力的徒勞反抗沒有堅持多久,很快他便氣喘籲籲起來。叛軍士兵們都是老油子,他們看得出王源氣力不繼,於是紛紛舉著兵刃再次圍攏上前。在一名叛軍頭目的高聲催促之下,六七名長槍手同時端起長槍來,圍成一個半圓,手中的長槍朝著圈子裏的四人猛刺而來。
王源看的真切,他揮動長劍去抵擋。當當當數聲響過,破軍劍連續削斷了六七杆長槍的槍頭。然而劇烈的交擊振動讓王源本已酸麻無力的手臂再也把握不住長劍。一名叛軍士兵用槍杆猛擊而至,王源勉力遞出長劍,卻被槍杆擊中劍身,長劍竟然離手而去,被槍杆挑上了半空中。
王源心中冰涼,仰望著飛上空中的破軍劍,長歎一聲,知道大限將至。他也不去妄想能撿回長劍了,反而不顧後方逼近的叛軍士兵緩緩轉過身子,看著身後的三女露出微笑來。
“對不住,沒料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王源低聲歎道。
阿蘿青雲兒紫雲兒三女也知道今日無幸,不過她們並無驚駭的表情,相互攙扶著依偎在王源身前。阿蘿低聲道:“二郎莫要自責,你已經盡力了。我們能死在一起,這很好。”
王源苦笑一聲,伸開雙臂,將她們摟在懷中。
……
王源兵刃已失,眾叛軍再無畏懼,持著兵刃蜂擁而上。都知道這人是個大官兒,宰殺此人必有重賞,現在此人已經束手待戮,焉能錯過這樣的好機會。故而一大群兵士你推我擠的湧上前來,都希望能撿到便宜。
然而,天下果然沒有白撿的便宜。就在他們衝到四人身旁,舉兵刃往王源等人身上招呼的時候,忽然發現,那四名相互依偎的必死之人的頭頂忽然出現了一條黑影。那黑影融沒在黑暗之中,若不是一柄長劍閃著寒光,眾人還以為那是一團黑霧。
隻微一錯愕之間,那鬼影便已經衝到了陣前,長劍如匹練般的揮出,叮叮當當一陣爆豆般的響聲之後,衝在最前麵的七八名士兵忽然發現自己手中的兵刃已經隻剩下了半截。數名士兵大聲的哭叫,眾人定睛看時,發現他們不但兵刃沒了,連手臂也隻剩下了半截。
神兵天降一般的來人隻用一招便震懾了周圍的敵軍士兵,眾士兵紛紛後退到數尺之外,驚愕的打量著來人。
“表姐?”
“公孫姐姐!”
王源和阿蘿等人驚喜叫道。
公孫蘭輕盈落地,長發飄飄宛若仙子一般。
“你莫非真打算要死在這裏不成?你若死了,家裏的孩兒們怎麼辦?豈非沒了爹爹了。”公孫蘭冷聲道。
王源哈哈笑道:“表姐來了便好了,我們死不了了。”
公孫蘭冷哼一聲,抬腳在地上一勾,將王源落在地上的破軍劍勾的飛起,王源忙伸手一把抓住。
“二郎,沒有我們的同意,你不能死。以前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但現在你的命是大家的。”
王源尷尬撓頭道:“表姐教訓的是,我不該輕易放棄的。話說十二娘呢?”
“我在這裏。二郎你居然抱頭等死,真叫人失望。”李欣兒的聲音在後方傳來。
隨著兩名胸口洞開的叛軍士兵的屍體飛跌而至,威風凜凜的李欣兒提著滴血的長劍殺出一條血路快步趕到。
王源哈哈笑道:“我隻是不得不認命罷了,你們再不來,我也隻能抱頭等死了。這幫家夥確實悍勇的很,竟然衝散分割了我們,是我低估了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