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零章 夜殺(2 / 3)

“沒想到李內侍還有這般見識,倒是個義士了。好,既然李內侍答應了,便請入席,咱們商議一番,擬定最佳的行事方略為好。”嚴莊笑道。

……

三更的洛陽皇宮之中死一般的寂靜。以前這宮裏可是天天晚上有絲竹歌舞之音徹夜不停。但自從安祿山身患毒瘡和眼疾之後,這些歌舞宴樂之聲便銷聲匿跡了。因為安祿山被病痛折磨的根本沒心思去享受。他沒心思聽樂觀舞,其他人自然便再也不敢弄這些東西。

後宮之中一名年輕的妃子不太懂事,實在閑極無聊之時在某天晚上吹了一曲洞簫之音,被安祿山聽到之後,當即將那妃子挖鼻挖眼最後吊死在禦花園的畫廊下。罪名是,對陛下傷痛漠不關心反吹簫慶祝,即為不賢,也為大不敬之罪。自從此事之後,洛陽皇宮內外便再無生氣。不但連絲竹之樂聽不到,甚至連笑聲都聽不見一聲。後宮嬪妃宮女仆役禁衛們全部都哭喪著臉,沒有一個人臉上敢露出笑意來,因為隨時便會被認為是對陛下的大不敬,隨時可能會死。

在這一片死寂之中,幾條人影正悄悄的走在通向安祿山寢殿的大道上。行到安祿山寢殿殿前時,幾名禁衛在黑暗中忽然現身,攔住了幾個人的去路。

“你們是幹什麼的?陛下寢殿,不許亂闖。”一名禁衛低喝道。

“江校尉,是我。李豬兒。”李豬兒將提著的燈籠舉起,照亮了自己的臉。

“原來是李內侍,你去了哪裏了?陛下找了你一晚上,大發雷霆之怒呢。”那禁軍江校尉道。

“啊?陛下讓我出宮傳旨去請晉王爺和嚴先生來覲見的,怎地又查問起我來了,記性怎地還不好了。罷了,一會兒我自己跟陛下解釋。”李豬兒道。

“請晉王爺和嚴先生覲見?怎地陛下沒說起?”江校尉疑惑的道。

“大膽。難不成父皇宣召我等覲見還要告知你們不成?你們是什麼東西?”一個冷冷的聲音從站在李豬兒身後的人影口中傳出。

那江校尉愣了愣,舉起燈籠往後照射,燈籠火光之下,露出了安慶緒和嚴莊惱怒的麵孔。江校尉嚇了一大跳,他沒想到晉王和嚴先生居然就在李豬兒身後。

“哎呀,卑職眼瞎了,居然沒見到晉王爺和嚴先生,失禮失禮。卑職給晉王爺和嚴先生行禮了。”江校尉忙拱手道。

安慶緒淡淡的哼了一聲道:“爾等值夜辛苦了,好生的當差,改日我奏明陛下,給你們嘉獎。”

“哎呀,那可多謝晉王爺了。卑職等太感謝了。”江校尉忙道。

嚴莊在一旁冷聲道:“你們還不讓開,攔著路作甚?陛下有要事召見。”

江校尉忙擺手命身後士兵們閃開,口中連聲道:“是是是,晉王爺請,嚴先生請。”

眾禁衛依次閃開一旁,李豬兒提著燈籠上前引路,安慶緒和嚴莊並肩闊步走上了寢殿的台階。禁軍江校尉看著他們的背影甚是有些納悶。這位晉王安慶緒已經很久沒進宮了,禁衛們之間也傳了些消息說陛下對晉王甚是不滿,最近已經要傳位於燕王了。可是現在怎麼又半夜召見他?當真是奇怪。不過再一想,人家親生父子之間的事情自己根本不必瞎操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生的當自己的差便好,故而很快他便不再多想,帶著人隱沒在黑暗之中。

安祿山的寢殿之中燈火黯淡,通往後殿的回廊上掛著幽暗的風燈。秋風吹過,風燈搖弋,上方的掛鉤在搖擺時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在這樣秋風蕭索的夜晚,顯得頗有些陰森之感。

店內的幾處園林回廊之間,禁軍士兵們影影綽綽的身影在花樹之間晃動。安祿山的寢殿是禁軍守衛最為嚴密之處,大殿內外周圍足足有近千名禁軍在此值守,將安祿山的住處保護的水泄不通。若非近身之臣,或者是接到旨意的召見,誰也別想靠近安祿山的身邊。

但這些對這李豬兒嚴莊和安慶緒而言都不是什麼問題。李豬兒是安祿山身邊資格最老的貼身內侍。嚴莊是安祿山身邊一直一來的謀士和紅人。而安慶緒便不用說了,他可是陛下的兒子呢。所以禁軍們早已接到了外邊傳遞進來的消息,隻暗中看著這三人的蹤影,卻並沒有出麵盤問攔阻。

終於抵達了安祿山的臥房之前。李豬兒緊張的咽著吐沫,顫抖的手伸出去撩起門前的簾幕。安慶緒麵無人色,心髒撲通通的亂跳,緊張的喘息聲都很急促。

嚴莊忙製止了李豬兒掀簾子的舉動,低聲在二人的耳朵邊道:“都不要害怕,今晚成敗在此一舉了。成則王侯,敗則死無葬身之地。事到如今,咱們已經沒有退路,退後便是死,明白麼?”

兩人知道此言不假,深呼吸平複心情。終於,李豬兒伸手一撩門幕,三人不再猶豫,抬腳跨步而入。

屋子裏燈光昏暗,幾隻蠟燭無法照亮偌大的安祿山的住處。燭火照耀之下,屋子裏影影綽綽,頗有些陰森之感。幾名內侍和宮女木然站在屋子裏,他們都是今晚當值之人。安祿山自從生病之後,每天夜裏都會醒來好幾回,醒來後都要人去按摩擦洗端茶送水,沒有一天晚上可以安生。一旦沒有及時的伺候隨叫隨到,便可能會禍事上身,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每天晚上的當值對於這些內侍和宮女而言就如同是一場戰鬥,所以他們一個個精神高度的緊張。

三人進了安祿山的臥房之後,當值的內侍和宮女們立刻扭頭看來。一名內侍見到了李豬兒,忙小跑上前來低聲急促的埋怨道:“李內侍,你去了哪裏了?今晚是你當值你難道忘了?陛下找了你半天也沒見你,氣的說要剝了你的皮呢。哎,你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麼?”

李豬兒指了指身後道:“陛下是糊塗了,他親口吩咐我去傳旨請晉王爺和嚴先生進宮見駕的,他自己都忘了。”

那內侍這才注意到李豬兒身後的兩人,忙恭敬的向安慶緒和嚴莊低頭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