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俊美的臉上雖然有風塵之色,但神色卻淡然自若,嘴角也帶著笑容,眼中也滿是笑意。
“賢弟,讓你驚訝了吧。可不是我麼?哈哈哈,賢弟你倒是好福氣,看起來你是剛剛從熱被窩裏起來的不久吧。”高仙芝拱手哈哈笑道。
王源哈哈大笑,放下拱手的手掌,張開雙臂。高仙芝略一猶豫,上前來一把抱住王源,兩人互捶著後背大笑不已。
“義父,柳鈞給您見禮了。”一旁柳鈞的聲音響起。
王源忙扭頭看去,隻見柳鈞單膝跪地抱拳於頂,正朝著自己行禮。王源忙走去扶起柳鈞來笑道:“快起來快起來,讓義父瞧瞧你。”
柳鈞站起身來,他的身量已經高出王源不少,整個人健壯高大,威風凜凜。臉上雖然還有些稚氣,但氣度沉穩麵露風霜之色,唇邊也有了毛茸茸的胡子。正處於凶猛發育之中的柳鈞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化著。數月沒見,已經變化巨大,不再是那個稚氣未脫的少年,他已經成長為一個沉穩冷靜的青年模樣了。
“很好,很好,有那麼一副未來名帥的樣子。你回來了正好,你娘親這幾日念叨著你,沒想到真把你念叨回來了。”王源拍著柳鈞厚實的肩膀笑道。
“我娘親還在城南麼?我也很想他。孩兒不孝,教她掛心了。”柳鈞忙道。
“你娘不在城南,她在……”王源話還沒說完,就聽身後的廳中一片嘈雜,片刻後廳門前得知消息的後宅眾人便湧到了廳前。倒也不是全部都跑來的,領頭的便隻是秦國夫人和高墨顏二人,後麵跟著的是一大幫子婢女婆子。
“鈞兒……”秦國夫人麵色急切,顫聲叫道。
柳鈞呆呆而立,看清楚真的是自己的娘親就在眼前時,他也顧不得去想為何娘親已經住在了義父的府中,闊步飛奔過去,在階下跪倒磕頭。
“娘親,不孝兒回來看您了,您受苦了。”柳鈞叫道。
秦國夫人三步兩步下了台階,一把將柳鈞攬在懷裏,心兒肝兒肉兒的哭泣起來。
王源甚是無語,秦國夫人當年是何等的冷靜大度,輕易不會如尋常女子那般的做派。而現在,也變得和尋常婦人一般無法控製情感了。不過王源到不介意這些,隻是看著周圍幾十人都看著這場麵覺得有些不太好。畢竟秦國夫人在自己府中還是秘密之時,秦國夫人這麼一跑出來見人,抱著兒子哭哭啼啼的,豈非是公開了她在府中的身份,這可不是王源希望看到的。
“夫人,還是回內宅說話吧。”王源上前低聲提醒道。
秦國夫人醒悟過來,忙抹淚笑道:“對對,鈞兒,跟娘去後宅說話,這裏說話不方便。”
柳鈞忙道:“娘,孩兒還要和義父他們商議事情呢,孩兒陪著高副帥回來便是有急務要和義父商議的。”
“商議什麼?讓他們兩個商議便是,你跟娘走。還有一個人等著見你呢。娘給你親手縫了幾件衣服,還親手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糖餅兒,快跟娘去。”秦國夫人拉著柳鈞不鬆手。
柳鈞無奈的看著王源,王源微笑道:“你去吧,事情回頭再說,陪你娘去說說話。”
柳鈞忙道:“多謝義父。”
話猶未了,人已經被秦國夫人拉著胳膊進了前廳,往後宅去了。王源籲了口氣,轉過身來卻又頭皮發麻。因為身後,高家兄妹已經相對淚眼,高墨顏口中連叫‘阿兄阿兄。’。早在王源和柳鈞母子說話的時候,高墨顏已經提著裙據飛奔下了台階,一頭撲在了高仙芝的懷裏哭開了。
高仙芝見到了自己最疼愛的妹子,也高興的眼眶濕潤,輕拍高墨顏後背,連聲安慰。
“咳咳。這個……大庭廣眾之下,還是不要哭哭啼啼的好。你阿兄一路風塵仆仆而來,一口茶都沒喝呢。墨顏,讓你阿兄喝口茶喘口氣吧。”王源上前咂嘴道。
高墨顏把頭從高仙芝的懷裏挪開,撅著嘴眼睛紅紅的嬌聲道:“阿兄,夫君他欺負我。”
高仙芝臉色瞬間變了,皺眉道:“他欺負你?如何欺負法?”
王源忙擺手道:“墨顏,可不要亂說話。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當著你阿兄你可不能說瞎話,你阿兄會吃了我的。”
高墨顏噗嗤一笑道:“你就是欺負我,阿兄,我要去軍中看你,他便是不依。我打算不理他自己去,他便威脅我說,要是我敢私自出門便休了我。你說,這是不是欺負我?”
高仙芝苦笑道:“妹子,你這是胡鬧嘛,你怎可去軍中找我?王源這不是欺負你,這是保護你。”
高墨顏跺腳道:“一丘之貉,原來你也是幫著他的。我要去還不是見天氣寒冷又下了大雪,想著你沒什麼禦寒的衣物,所以和嫂子一起做了衣服鞋帽想親自送給你。阿兄,嫂子們可想你了,埋怨你在外半年多信也很少,也不回來看看。我主要是想陪嫂子們去見你。我不去的話,嫂子們也不敢去。”
高仙芝嗬嗬笑道:“婦人之見,軍中豈是家眷隨意能去的?這事兒我支持王源。不過說來也是,我自離開成都已經快八個月了,哎,確實有愧於她們。”
王源笑道:“這不是回來了麼?這回你在成都多呆幾日,我去軍中坐鎮。讓你們一家老小多團聚幾日。”
高仙芝苦笑道:“賢弟,怕是不能夠了。局勢大變,我怕是不能呆在成都了,這一次我便是親自來接你回軍的。你想睡暖被窩享福,怕也是不成了。”
王源心知肚明,高仙芝和柳鈞親自回成都,那可不是隨隨便便便能回來的。大軍交於高仙芝統帥,柳鈞也是騎兵統領,這二人離開軍中,軍中豈非無首。若非事情重大,信件已經說不清楚或者是不能通過信件來往交流,高仙芝怎會親自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