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鈞忙道:“送到京城去作甚?”
王源笑道:“請功啊,我們留著它何用?送給當今陛下,讓他安心的當他的皇帝,叛軍已經徹底的被我們剿滅了。”
柳鈞咂嘴道:“他倒是坐享其成。”
王源嗬嗬一笑,擺手道:“莫說了,進城去,滁州太守陳長樂已經擺好了慶功宴了。告訴兄弟們,今日犒賞三軍,酒肉管夠,判亂已平,大夥兒也高興高興熱鬧熱鬧。”
……
五日後,高仙芝率領的六萬馬步兵和大批輜重抵達了滁州。小小的滁州城頓時人滿為患,不過神策軍紀律嚴明,對百姓倒也沒有什麼滋擾。而分別月餘之後,王源和高仙芝兄弟二人再次會師聚首,兩人均非常的高興。
午後酒足飯飽之後,王源和高仙芝兩人坐在滁州府衙後宅的大院子裏品著新茶說話。
清風吹拂著生出新葉的樹木,周圍的幾叢竹子颯颯作響。院子角落裏,懂的享受生活的滁州太守親手種了不少花草,已經開了不少。東邊的圍牆外,幾顆桃李開的正盛。空氣中彌漫著溫煦的花香的味道,蜜蜂蝴蝶也已經在陽光下飛舞了。此情此景,讓高仙芝和王源心中愜意無比。
“哎,終於能歇口氣了。一年多來,這場叛亂弄得天怒人怨,死了多少人,害了多少家庭,多少人因為這場叛亂而失去了一切。這場叛亂改變了多少事情,造成了多麼大的影響。哎,現在終於結束了。”高仙芝品著茶水,輕聲歎道。
王源微笑道:“兄長何時變得如此感歎起來了?是不是要吟詩一首以表心意了?”
高仙芝哈哈笑道:“在你麵前,我豈敢班門弄斧。我感歎是因為我親身經曆了這一切。對我們而言或許還衝擊不大,但對其他人而言,怕是經曆了一場噩夢一般。你知道麼?得知叛亂平息,安慶緒授首的消息後,這一路上我都看到了什麼了麼?百姓們歡天喜地敲鑼打鼓,奔走相告著這個好消息,可謂是欣喜若狂。你們殲滅最後的叛軍兵馬當天晚上,我的兵馬尚在潁州,你派人給我送信的人還沒到,便已經全部鬧翻天了。潁州距此怎也有個三百裏吧,這半天時間,消息便傳過去了,跟生了翅膀似的。”
王源嗬嗬笑道:“是啊,消息傳得是快的很。我估摸著,這五天時間,大江南北河南河北恐怕都知道了消息了。送信的馬再快,也快不過老百姓的嘴巴。江南道巡察使崔道遠都派人送信來道賀了呢。瞧,消息都到了杭州了。”
高仙芝嗬嗬笑道:“崔道遠麼?聽說你去揚州和他崔家拉上了關係。那崔家的大小姐生的美麼?”
王源詫異道:“你怎知道?”
高仙芝哈哈笑道:“你能瞞過我麼?”
王源罵道:“趙青譚平這兩個混蛋,非要給我弄得滿城風雨。定是這兩個混蛋嘴巴快。”
高仙芝笑道:“怎麼?倒要防著我不成?”
王源尷尬道:“怎麼敢防著兄長,這事兒告訴兄長豈非不太合適,畢竟……畢竟你是墨顏的阿兄。這件事也沒有落定,說出來豈非不太好。”
高仙芝嗬嗬笑道:“你是怕我怪你又納一房夫人,委屈了墨顏麼?我哪有閑工夫管你這等事?再說,莫以為我不知道,你怕是在使美男計吧。娶了崔家小姐,便等於拉攏了崔家,這個道理我還看不出麼?”
王源忙道:“兄長,這件事也不全是如此。我確實有意拉攏崔家,但你以為崔家會因為這件事便受我拉攏不成?他們可精明的很,跟著誰對他們有利,他們便會接受誰的拉攏。這中間還有許多事你不知道,回頭我慢慢的跟你說,你便知道這裏邊的彎彎繞了。”
高仙芝笑道:“也好,回頭咱們再聊此事。叛亂平息了,安慶緒也死了,下一步你如何打算?似乎日子並不能安寧呢。長安那個人心裏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王源微笑道:“我不管他怎麼想,但我自己的打算已經想好了。辭去相國之位的奏折我已經寫好,跟著安慶緒的屍首一起送往長安了。這個相國我是幹不成的。我已經派人去跟崔家借船了。弄個幾百條船來,咱們從長江溯流回劍南去。趁著這幾日閑暇,咱們好好的在滁州遊玩幾日,城西的琅琊山據說景致不錯,明日咱們去遊山玩水去。”
高仙芝微笑道:“你倒是有興致,你想安守一方當一方諸侯,怕是有人不許呢。你想過田園牧歌的日子,但這安寧又能保的幾時?豐王爺他們練兵數月,正摩拳擦掌虎視眈眈,一場火拚在所難免。咱們手握十萬重兵,有的人又怎能安眠。還有,太上皇還在成都,你待如何處置此事?總之,看似春光明媚,卻是山雨欲來,狂風暴雨將至呢。”
王源嗬嗬一笑道:“兄長,車到山前必有路。狂風暴雨要來便來,我們又何曾怕過?我們經曆的風雨難道還少麼?你說的這些事我都明白,你的心思我也明白。你是不願意再生事端的。但你也明白,這可由不得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隻想安穩的和妻兒兄弟們過日子,但若別人非要來殺我,我也不能束手就擒不是麼?所以,咱們大可不必多想。若有風雨,便讓這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高仙芝微微點頭,沉聲道:“但願這風雨不要來,但你說的對,若要來,那也沒法子,隻能麵對。你知道我是不希望發生一些我不願看到的事情的,但為兄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我都不是站在你對麵的那個人。”
王源微微一笑,舉杯道:“喝茶,喝茶,今年的新茶。崔道遠特意從杭州送來的雨後龍井茶呢。”
……
七日後,從揚州江寧杭州等地集合而來的船隻紛紛沿江抵達。兩百餘艘大小船隻盡數抵達滁州西南沿江的烏江鎮的烏江渡口。得此消息,王源即刻下令全軍開拔,五萬步兵押著兩萬俘虜,帶著輜重物資開赴烏江渡口。
柳鈞率四萬騎兵將從陸路並行往西,一方麵是因為他們有座騎,無需從水路而行。另一方麵,騎兵於陸路並行,也好沿江探路,免受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