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五章 落荒(2 / 3)

袁明遠心中既害怕又憤怒,但他此刻卻隻能和此事撇清幹係,以免惹火燒身。

“原來如此,這幾個狗東西死有餘辜。咱家出來逛逛成都的夜市,囑咐他們在館驛安分守幾的呆著。沒想到咱家前腳走來,他們後腳便去逛青館了。逛窯子倒也罷了,還綁了人家妓.女賴賬不給錢。還膽敢跑到散花樓這裏來意圖偷盜錢財,豈不是死有餘辜?殺的好,這事兒咱家若是知曉,也絕對饒不了他們。”

“袁內監是說,他們來散花樓是偷盜錢財麼?這好像說不過去吧。他們難道不知道散花樓是什麼地方麼?”趙青皺眉問道。

“這幾個家夥一向行為不檢,這一點咱家比你們清楚。他們喜歡嫖賭,錢財來去如風,手頭永遠沒錢。瞧他們幹的事情,逛了青館卻綁了妓.女偷偷溜走,這不是手頭沒錢的緣故麼?定是最近又手頭拮據了,打量著在成都幹一票,過幾天離開了沒人知曉。這散花樓他們還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他們可沒來過這裏,大概是覺得散花樓富麗堂皇,以為是大戶人家把。”袁明遠道。

“袁內監說的倒像是有些道理。”趙青咂嘴道。

“不是有些道理,而是一定如此。馬良,你們平日交好,有沒有發現他們有這等企圖?甚或是你也有份?”袁明遠轉頭問身旁的那名禁衛頭目道。

“不不不,這事兒可跟卑職沒幹係。袁內監可莫要冤枉卑職。不過張德彪他們幾個確實手頭拮據的很,前幾日路上耍錢的時候,這幾個輸的光光。我們好像還聽他們說過,說到了成都要找個大戶人家幹一票。當時我們以為他們說的是賭氣話,便也沒當回事。沒想到他們還真的幹了,當真該死。”馬良甚是見機,知道袁明遠是要自己說話開脫,於是急中生智編了個活靈活現的理由。

“瞧見沒?這可證明了咱家要說的話了吧。”袁明遠攤手道。

趙青緩緩點頭道:“原來如此,那便罷了。若隻是意圖偷竊,那也不是什麼大事。人也死了,這事兒也沒什麼可說的。那麼袁內監,本人多嘴一句,您可要約束好手下,千萬別讓他們胡來。好在太上皇不在散花樓中,若是在樓中,今夜驚了太上皇的聖駕,不但是我吃不了兜著走,您袁內監怕是也脫不了幹係呢。”

袁明遠如同吃了蒼蠅般的難受,但依舊拱手道:“趙將軍說的甚是,此事我也有過錯,明日我跟王相國親自請罪。”

趙青道:“罷了,夜深了,咱們也別這裏耗著了。這幾具屍首交給你們了,我也回去休息了。袁內監也早些回館驛休息,大半夜的別帶著人在外邊瞎逛了。您是身份尊貴的欽差,您不睡覺,手下人也跟著遭殃,咱們親衛營兄弟們也不得不跟著保護。還讓手下趁您不在鑽了空子幹出這等事來,這是何苦呢?”

袁明遠心中怒罵,口中卻道:“說的是,說的是,咱家這便回館驛休息。叼擾趙將軍了。”

趙青微笑攻拱手,一揮手,帶著兵馬離去。片刻後,除了百餘名守衛散花樓的兵馬之外,其餘人馬走得幹幹淨淨。袁明遠皺眉看著麵前的幾句血糊糊的屍首發呆。

“袁爺,張德彪他們的屍首怎麼處置?”馬良問道。

“抬回館驛,明日弄幾幅棺木收殮了,待會京城去。”袁明遠沉聲道。

“還要帶回京城麼?叫我說找個地方埋了便是。”馬良道。

“你希望你死後埋骨異鄉陌生之地麼?虧你們還是禁軍的兄弟。”

袁明遠怒喝道。

“況且,咱家還要將他們的屍首給陛下和李平章他們瞧瞧,讓他們知道,王源是多麼的膽大包天。咱家這一趟成都之行可是冒著生命的危險的。”袁明遠又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道。

……

次日上午,王源在後宅書房之中接見了袁明遠。袁明遠是在韋見素的陪同來到王宅拜見的。王源自然不能避而不見。

書房廊下,袁明遠說明了來意。

“王相國,咱家決定午後啟辰回京了,故而特意來向王相國辭行。”

“回京?這麼快麼?袁內監不是說要在成都盤桓幾日的麼?本人還打算陪著袁內監遊玩幾日呢。這麼著急的離去,豈非顯得本人招待不周?”王源皺眉道。

“相國的好客之意咱家心領了,但實在是需要盡快回京複旨,耽擱不得。而且咱家一離開京城,皇宮裏的那些奴婢們便無人管束了,伺候陛下也定不會周到,所以咱家決定還是早些回去為好。”袁明遠幹笑道。

王源自然知道他是為什麼急著要走,那還不是因為昨夜發生的事情讓袁明遠嚇破了膽。這廝本以為自己是長安欽差,以為自己不敢對他們怎麼樣,故而昨夜居然膽敢擅闖散花樓。結果自己讓趙青早早的埋伏好了人手,一舉擊殺五人,此舉可能是將袁明遠嚇壞了。他急著要走既是因為安全受到了威脅,也是因為他意識到成都非他想象之地。

“原來如此。既如此,本人也不好強留。隻是我與袁內監言談甚歡,言語也甚是投機。還想跟袁內監多討教討教呢。無奈袁內監來去匆匆,這不是沒有深交的機會了麼?”王源麵露惋惜之色道。

“相國如此看得起咱家,叫咱家感激不盡。說起交往的機會,那還不多得是麼?將來王相國去京城任職,不就可以經常見麵了麼?來日方長,會再見麵的。將來相國去京城時,咱家一定好好的招待相國。以報答相國在成都對咱家的招待。”

袁明遠將這招待二字說的輕描淡寫,但王源卻知道他口中的招待便是要加倍奉還在成都所受的驚嚇。和這廝之間的梁子算是結下了,然而王源卻根本不在意。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王源對這些人已經是一種俯視的感覺。覺得這些人早已不配成為自己的對手。或許這便是經曆的改變,身份的改變所帶來的心理上的變化吧。自己曾經是螻蟻之時,自然計較的是和其他螻蟻之間的較量得失。而如今,自己已經是龐然巨獸,隻伸出小手指便可碾碎螻蟻,卻也不屑於去這麼做了。自己的眼裏能看的到的便是其餘的那些龐然巨獸們,那些寥寥無幾可以作為自己對手的巨獸。而這些巨獸,當世已經沒有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