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怒道:“現在說這個有何用?李光弼他死了沒有?”
“帶著三萬殘兵逃到金州了。他倒是不舍得舍身成仁。”鄭秋山冷聲道。
“這個混賬,朕要殺了他,這個蠢材。朕之前不是跟他商議了,要他最好是能牽製住王源。他自己也說,王源不好對付,無萬全把握,他隻會圍而不攻牽製住王源的十萬主力,給朕和你的兵馬創造進軍成都的機會。現在可好,三天沒到,他便進攻了,他說的話是放屁麼?腦子是進水了麼?”
“陛下,臣知道的情形是,他在城下三日,被王源騷擾三日。不但損失了三萬兵馬,連後勤的山道都被王源的人給堵塞了。營寨還出了嘩變的將領,將營中糧草物資燒了大半。他應該是已經耗不下去了,所以才鋌而走險的。”
“什麼?三天時間,被王源殺了三萬兵馬,糧草物資被燒,後勤的通道都被堵了?嗬嗬嗬,李光弼可真有本事,真有本事啊。”李瑁怒極反笑,嗬嗬冷笑起來。
“他這個人,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總以為自己最厲害,不肯服輸。本來這種情形之下,他便是退軍又當如何?也不至於到現在的地步。但他就是要冒險。臣以為,李光弼就是好大喜功,他生恐臣和陛下先拿了成都,所以為了搶先拿下成都,他便不惜在已經被動的情形下動手,這才招致如此大禍。陛下,此人……”
“住口!”李瑁怒喝道:“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麼?你現在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現在朕要聽的是這些麼?”
“……臣該死,臣不說了。陛下自有聖斷。”鄭秋山趕忙住口。
李瑁長歎連聲,捶胸頓足了一番,終於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國丈,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我們還能進軍成都麼?”
“陛下,現在是決不能去成都了,目前隻有快速退兵長安,穩定局麵固守。王源的十萬大軍怕是已經北上了,從通州到這裏不過五六日路程。大戰已經過去四天了,咱們再不走便有可能被王源給趕上。臣建議,即刻撤軍回長安。”
李瑁沉吟片刻,咽著吐沫道:“你說的對,即刻撤軍,固守長安。我們還沒輸,我們還有幾十萬兵馬,再募集些兵馬,固守長安還是綽綽有餘的。呆在這裏隻是死路一條,回長安去,馬上便走。快傳令。”
“臣遵旨,陛下收拾一番,臣即刻去傳令各營準備撤離。”鄭秋山爬起身來,匆匆退去。
……
短短十餘日時間,通州大戰的消息便傳遍了大江南北。天下百姓自從從這場關乎新老皇帝、父子之間的對決戰事開始的時候,便都在屏息等待著戰事勝敗的消息。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他們其實最關心的是自己家中被拉丁入伍的親人的安危生死,因為大唐天下幾乎很少有人家能置身於事外。對於各地官府的官員們而言,這場父子朝廷之間的大戰的勝負將會決定未來的大勢。而在目前迷茫的局勢之中,此戰的勝負能起到一種風向標般的指引作用,能讓他們更好的抉擇自己該站的位置。
由於雙方實力的懸殊,五十萬大軍對神策軍的十幾萬大軍,似乎結果並無懸念。但大唐天下的官員百姓們誰不知神策軍的勇武,誰不知王源的無敵。所以,在戰事開始之際,全大唐各地民間對勝負的爭論遍布高宅內院尋常巷陌之中。成為了一場全民的話題。
對於東南各地的百姓而言,他們的情感很是複雜。特別是揚州城的百姓。
當初王源孤身南下,幾乎以一己之力救下了運河沿途的幾座城池的百姓。像揚州城這樣的地方更是幾乎完全靠著王源的謀略才擊退了安慶緒叛軍的猛攻,得以保住家園。在那之後,王源的名字在揚州城中可謂是家喻戶曉,簡直就是英明神武的代名詞。
然而,這大半年時間,東南各地被拉丁入伍的男丁的數量卻也最多。光是淮南道這一道之地,被強征入伍的男子便高達十萬多人。幾乎是家家都有人在軍隊之中。所以,若是盼望著王源獲勝,那麼自己家中的男子便恐有性命之憂。若是盼望著自家的親人獲勝,那麼有著救命之恩的王相國便要落敗,這兩件事相互矛盾,所以人心也很是糾結。
同樣的糾結當然不僅限於淮南道的州府之中,江南兩道、河北道、河東、朔方等道的百姓們都有著同樣的矛盾心理。可以說,這場大戰牽動著天下千萬百姓的心,讓他們糾結不已。
當大戰勝負的消息長了翅膀一般傳遍各地的時候,很多人的第一反應便是:“果然還是王相國勝了。”但下一刻,他們便開始擔心起自家親人的安危來。據說三十萬大軍全軍覆滅,那當中是否有自家的親人呢?就算沒死,被俘虜了之後,王相國能饒了他們麼?
在一片惴惴不安的情緒之中,接下來的消息接踵而至。王相國將俘虜的十六萬多人不予追究敵對之罪,並盡數無罪遣返回鄉和家人團聚。緊接著,便是被俘的士兵們的無數封報平安的書信雪片般的飛向各地的州府之中。當得知自己的親人不但沒死,而且可以脫離戰場回家團聚的時候,各地的州府百姓都沸騰了起來。
當然,還有很多戶百姓的丈夫兒子沒有消息。不知是死是活。但王相國既然是這樣的寬容,即便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還在李瑁的軍中,那也是有活命的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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