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誤入玉皮殺冥王獄界蠻荒道真意
不日玄七便出了這蠻荒驅逐獄界,眾獄友們皆來送行,唯獨不見稟君。
玄七的手可以觸碰青金石柱子,他們卻不可以。隻要稍稍碰那麼一下下,那鑽心蝕骨的疼痛就會痛一整年,所以,當他們見到玄七真的可以出去的時候,他們投來那豔羨的目光與飛流直下的口水教玄七有一種背叛他們的羞愧感。
“我去了,外麵日高,你們回吧。”玄七對眾獄友們道。可眾獄友們都癡癡的望著玄七,誰也不願動彈分毫,好似玄七要跨過的石柱子是一個好看到難以置信的戲法,他們生怕錯過這場精心準備的觀禮一般,都睜圓了眼睛,看看這戲法到底是怎麼變的。
句芒神上前一步道:“此去外麵也不知是何模樣,我也無甚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這個就當是我給你的謝禮吧。”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把麥芒遞給玄七。
大家聽聞,紛紛將自己珍藏的寶貝拿出來,有的連自家的保命法器都要給玄七。那個饕餮獸道:“你們這些妖魔鬼怪各個有法器珍寶,我一獸靈哪有什麼像樣的謝禮啊,七王,要不我拔下一顆利齒來做謝禮吧。”
玄七聽聞,連忙擺手,道:“不,不,千萬別。大家的東西也請都收回吧。我是心甘情願要帶大家出去的。怎麼能收你們的禮物。這個萬萬使不得。”
句芒神看出了玄七的為難道:“大家的禮物都收回去吧。七王的處事道理我們都知道,她說過會帶我們出去就一定會帶我們出去的。隻是我的這個你就收下吧,不是謝禮,是見麵禮。”
玄七稍加猶豫了片刻,覺得如果自己再不收下的話,就太矯情了些,便道:“謝謝,我出去了。”
玄七的一隻腳已經踏過青金石柱子,大家長大了嘴巴,難以置信的樣子眼珠子都快驚掉了。玄七回過頭望著句芒神,道:“如果我此去見著她,要我帶什麼話麼?”
“你就說......”句芒神顯然有些激動,可他還是有些沮喪的搖了搖頭,“算了,如果真有機會,我想當麵和她說。謝謝你。”
“好吧,那我走了。”玄七對著眾獄友們揮了揮手便跨過了青金石柱子出去了蠻荒驅逐獄界。
......
玄七出了獄界去的第一個地方便是冥界。
她有玉麵王給的獨門鬼符,隻要燃了便可去見玉麵王。玄七燃盡了鬼符,那鬼符帶他去到的地方隻有空蕩蕩的幽冥殿。
她獨自躺在玉麵王的玄玉榻上,兩隻眼睛靜靜的望著殿頂的那方沉木,良久,良久......久到她都忘卻了時間,久到她萬千的思緒一根也理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裏躺了多長時間,可外麵總聽到有人澆水的聲音,總共響了七次。她足足一動不動的躺了七日......
“你怎就這樣傻。玉麵王,當年跌下剮妖台,我許過願的,如果有來生,還令你這樣痛苦的話,那我們就從不認識。可這次你卻沒了性命,我要你活著,我不要把命賠給你。”玄七哭了,眼淚順著她的眼角劃過她的耳朵滴在了玄玉榻上......
她記得了玉麵王,前世今生她都記得了,可唯獨,她怎麼想,就算絞盡腦汁的想破腦袋她都不記得玉麵王的模樣,每每憶起他,隻是一個虛晃的影子,白白的好似一層迷霧,她這生都見不到玉麵王的真像......
“是你?”一個駝背的老婆婆推門進來,她瞧見玄七躺在榻上。
玄七抹掉了眼淚,坐起神來,道:“你是每日澆水之人?”
“是啊!玉麵王不在了,我就每日過來給那些曼珠沙華澆澆水。”孟婆饒有深意的望著玄七,像是要把玄七看盡她的骨子裏一樣。
“你早知我在此。所以才每日前來澆水的。”那張皮子裏,有她,她可不是每日都去照料這些曼珠沙華的。
孟婆咧嘴笑笑,道:“你果然不是那張皮。”
“你怎麼知道皮的事?”
“察言觀色。從冥界有我便在了,這就是千萬年來的經驗之談。”
“玉麵王的事,我很對不起。”
“這有何怪?從見你第一麵起,我就知道,他命不久矣。這就是世間惱人的情啊。它比那十八層地獄裏的惡鬼還要可怕,惹著它,它會悄無聲息的把你啃的連個骨頭渣都不剩。卻也有它甜美的時候,就如同那殿外開的正豔的曼珠沙華。”
“你很通徹。”
“身在冥界,每日裏不知瞧上多少這般事,習慣了而已。隻是你,為何還不通徹?”
玄七想要說些什麼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惶恐,可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繼續聽孟婆說道:“你不通徹,這個世界便不會通徹。可能我說的多,你會覺得我這個老婆子多嘴多舌,可四域六界五服都動蕩不安的時候,若你還不通徹,可盡可來冥界尋我,我教你如何熬湯,看盡世間人生百態。”
“我記下了。謝謝。”
“莫要謝,怎麼說,你都算是冥界的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