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步下了樓,李旦在停車處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甚至一個駐足觀看的路人都沒有。傳說貓有九條命,但眼前,在這些靈魂飄逝的現場,沒有目送。
貓是一種有靈性的動物。小時候,母親曾告訴他,人死去後漂泊的靈魂可以寄生在貓的身上,特別是黑色的貓,它們可以更好地保護這些沒有依靠的可憐亡靈。
但在美國時,人們普遍厭惡黑貓,擔心其身上的邪靈會傷害自己。他們相信一旦遇到黑貓,就說明自己有危險了。
李旦不相信這些,他把黑貓的屍體從車頂拿下來。一條不起眼的細細的線套在它頸間的毛裏,仔細看還有兩米多長拖在後麵。纏在手上試了試,非常堅韌。
這是一種陸戰隊專用的線,耐火、耐磨、耐牽拉,是普通釣魚線硬度的十幾倍。最關鍵的是,其表麵有特殊的納米塗料,可以起到一定的隱形作用。
他馬上抬頭,看向自己房間的上麵一層的窗戶,白色的紗簾飄出了一角。回到大堂查詢,果如所料,沒有任何客人入住那個房間的記錄。李旦沒有上樓,他相信人肯定已經跑了。
大堂裏的服務員和客人都注意到李旦手裏死去的黑貓,紛紛投來疑惑、詫異、鄙夷的目光。他沒有理會這些,轉身走到酒店院子裏的花壇邊,用匕首挖了一個小坑,把貓埋了。
拍去手上的灰塵,李旦快步走向醫院。
在住院樓的等候區,他沒有看到虎哥。那張精心畫著山丹花的紙被揉成一團丟在座椅上。出了什麼事?
走到醫生辦公室,眼科主任與另外一位醫生正在和虎哥低聲說著什麼。旁邊還有兩個當地警察。見李旦走進來,虎哥起身把他拉到一邊。
果然出事了!
在李旦離開的一個多小時裏,毛毛拆線後,雙眼竟然已徹底失明。醫生檢查發現,變異真菌雖然被藥物殺死,但眼角膜也因此受傷,失去了感光能力。
可想而知,虎哥的情緒是何等絕望。
接下來,急診樓那邊傳來消息,那個中毒的黑衣女子已經幾度心髒驟停,看樣子是挺不住了。剛才,剛才兩位醫生建議,一旦女子不治,馬上摘取眼角膜,移植給毛毛,這樣她還有複明的希望。
警方也反饋,經過影像、指紋、證件篩查,這個女子的身份根本查不到。但虎哥非常猶豫,畢竟這件事必須由其家屬或其本人同意才可以。
正在這時,李旦的手機震動,打開時是一條短信:“去做吧,她是我的人。”肯定的語氣中透著無奈,沒有顯示發信人,但可以確認是陳潔。
李旦把短信給虎哥看了,兩人迅速回到辦公室通知醫生手術。
看著那層晶瑩透明的角膜從黑衣女子眼部剝離時,李旦心情意外地有些沉重。雖然不清楚她為何潛伏在上官虹弟弟或者說是其背後的對弈者身邊,但從偷包到昏迷,即便是被匕首劃傷,她也沒有做出任何威脅到自己的事情。
一周後,毛毛出可以院了。虎哥沒有再畫什麼,他開車到附近的山上采了一大把山丹花,在火紅的花朵映襯下,毛毛的臉更紅了。
李旦閃到一旁,笑嗬嗬的低頭查看手機。無意間一抬頭,卻發現毛毛正盯著自己的臉,目光中已經完全沒有了麵對虎哥時的羞澀和喜悅,更多的是一種警惕。
虎哥也注意到了,他馬山拉過李旦,對毛毛說:“你不記得了,是李旦兄弟和我一起把你們送到醫院的。”
毛毛愣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但臉上多了一些猶疑。一分鍾後,突然冒出了一句:“能讓我看一下那把匕首嗎?”
兩個男人都愣住了,他們感覺到了一些不尋常。彼此看了一眼,又快速移開了視線,兩個人都不想去確認那件事。
李旦拿出匕首遞過去,毛毛並沒有接,隻是冷冷地掃了一眼。然後輕輕地笑了,有些玩世不恭。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兩個男人都絕對不會相信,淳樸善良的毛毛會有這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