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三人之間沒有交談。
“虎哥”走在前麵,帶著白帽子的男女默默地跟著,向後麵一片雜亂地民房走去。
這片民房由少量老式四合院、眾多大雜院、幾棟兩層的簡易樓,以及一些私搭的水泥房組成,外人第一次進去難免會迷路。
好在,飯店窗戶居高臨下,視線可以一直追蹤著三人的行跡。
目前還不能確定他們的目的地,但看方向,似乎是一座非常孤兀的小樓。
小樓是少有的中式二層建築,木製廊簷上的彩繪已經完全被風雨剝蝕幹淨,像老年人枯瘦的手一樣,靜默地伸展在天際線下。
湯圓指著那座二層的小樓說道:
“那個地方很多年都沒人住了,相傳清朝年間,一樓是個裁縫鋪,裁縫老板手藝精湛、做事細心。
一天半夜,他正在店內趕活兒,忽然窗戶無風自開,老板擔心吹滅了油燈,趕緊起身去關窗。
剛剛關好窗戶,猛地聽到門吱呀一聲響,轉臉去看的時候,剛好發現門剛好從外麵被關上。
他記得清楚,兩個時辰之前,自己親手關的門,還落了門栓,這屋子裏除了自己又沒有別人。
難道是那種來無蹤去無影的飛賊?
自己這裏隻是個裁縫鋪,雖然生意尚可,但小本手藝人,忙活一年也剩不下幾個大子兒。
當然,這並不是說店裏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他正在趕工的一件長衫就是用了蘇州府的上好料子,上麵有緙絲的文王百子圖,光是這幅料子就不得了。
衣料是一位姓白的客人送來的,看起來倒是不像有錢人,可說不定是在哪個貴人府上的當差呢。
裁縫,接下活兒來。
白姓客人還放下一貫的定錢,雖然這件師傅需要慢工細活,但兩貫也太高了,裁縫想還給他一些,客人卻已經出了門。
裁縫跑出去的時候,隻看見這位客人的背影,在胡同裏一轉就不見了,唯一的印象是這位瘦巴巴的客人戴著一頂白色的氈帽。
這年頭,哪有不上色就戴頭上的?
除了孝子哭靈,沒人會戴一個白帽子。
裁縫搖頭感歎一句,就趕緊回到店裏。
錢當天就送回到家裏,這兩貫錢可不是小錢。
此刻,裁縫看著剛剛關上的門,有些愣神兒,門栓是落下來的,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門從來沒動過?
不遠處藥店裏的坐堂大夫就說過,連夜趕工容易傷肝,肝火一上來,視力就會受影響。
裁縫想到鶴年堂的那位坐堂二十多年的大夫,心裏安定下來,一定是這幾天連續熬夜,上了肝火,眼睛花了。
他邁步走回油燈前,卻再次愣住,緙絲長衫呐?!
剛剛窗戶被吹開之前,自己剛好鎖好最後一個扣眼兒,辛辛苦苦四天時間才做起來的衣裳竟然沒了!
裁縫的腦子翁地一聲,差點坐到地上。
自己的手工就不算了,光是人家的衣料自己忙乎一年也還不上啊!
裁縫像著了魔一樣,瘋狂地到處找,把店裏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那件百子圖長衫。
這時候,雞叫聲已過,天亮了。
外麵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