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峰還未能處理好全冠清的問題,大信分舵派往西夏刺探消息的弟子之一從北方騎馬急奔而來,恭恭敬敬的呈上一個小小包裹,裏麵裝有西夏緊急軍情。
等喬峰捏碎蠟丸,取出裏麵紙團,正要展開來看之時,從東首乘馬過來一人,隻見他白須飄動,穿著一身補釘累累的鶉衣,正是如今在丐幫中輩份極高,今年已八十七歲,連前任汪幫主都尊他一聲“師伯”的徐長老。
徐長老隻不過是一位退隱前輩,卻不許喬峰看軍情,本身就不合常理,可喬峰竟然竟然毫不抗拒,就將手中紙團給了徐長老,眾人盡皆愕然。
隨後太行山衝霄洞譚公、譚婆來到杏子林,二人不問情由,便替喬峰拔刀治傷,雖然微嫌魯莽,卻也讓喬峰好生感激。段興倒是對譚婆手中用極北寒玉和玄冰蟾蜍,合成而至的金創藥眼熱無比,暗中決定,等尋到機會,定要找二人問問這傷藥配製之法,自己家大業大的,兜裏沒有這種療傷好藥可不行。二人之後,來的是個倒騎驢的男子,譚婆叫他一聲“師兄”。
緊接而來的是一母同胞的五兄弟,江湖人稱“泰山五雄”,隨同而來的還有他們的父親,有“鐵麵判官”之稱呼的單正,此人生平嫉惡如仇,隻要知道江湖上有什麼不公道之事,定然伸手要管。他本身武功已然甚高,除了親生的五個兒子外,又廣收門徒,徒子徒孫共達二百餘人,“泰山單家”的名頭,在武林中誰都忌憚三分。
單正到了之後,先是與喬峰打過了招呼,之後便朗聲道:“請馬夫人出來敘話。”
樹林後轉出一頂小轎,兩名健漢抬著,快步如飛,來到林中一放,揭開了轎帷,轎中緩步走出一個全身縞素的少婦。那少婦低下了頭,向喬峰盈盈拜了下去,說道:“未亡人馬門溫氏,參見幫主。”
喬峰還了一禮,說道:“嫂嫂,有禮!”
馬夫人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幫主及眾位伯伯叔叔照料喪事,未亡人衷心銘感。”她話聲極是清脆,聽來年紀甚輕,隻是她始終眼望地下,見不到她的容貌。
段興對這個段正淳情婦當中應該算是最為惡毒的女子大為好奇,想看看能狠心掐死自己孩兒的母親究竟長的什麼樣子,可惜段興神識修煉不到家,還不能隔著麵紗看對方容貌,讓段興大為遺憾。
喬峰先接外客,再論本幫事務,將眾人安頓好之後,問道:“一日之間,得能會見眾位前輩高人,實不勝榮幸之至。不知眾位駕到,有何見教?”
原以為能弄個明白這些個旁人來這裏的緣由,哪想到自稱“趙錢孫”的騎驢男子跟單正抬起杠來,句句都學單正的話,一會兒子,一會父親的,占盡了單正的便宜。之後又和譚公譚婆扯起陳年情史,讓現在的氣氛變了味。看不下去的徐長老咳嗽一聲,說道:“泰山單兄父子,太行山譚氏夫婦,以及這位兄台,今日惠然駕臨,敝幫全幫上下均感光寵。馬夫人,你來從頭說起罷。”
那馬夫人一直垂手低頭,站在一旁,背向眾人,聽得徐長老的說話,緩緩回過身來,低聲說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隻有自怨命苦,更悲先夫並未遺下一男半女,接續馬氏香煙……”她雖說得甚低,但語音清脆,一個字一個字的傳入眾人耳裏,甚是動聽。她說到這裏,話中略帶嗚咽,微微啜泣。杏林中無數英豪,心中均感難過。
隻聽她續道:“小女子殮葬先夫之後,檢點遺物,在他收藏拳經之處,見到一封用火漆密密封固的書信。封皮上寫道:‘餘若壽終正寢,此信立即焚化,拆視者即為毀餘遺體,令餘九泉不安。餘若死於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幫諸長老會同拆閱,事關重大,不得有誤。’”
馬夫人說到這裏,杏林中一片肅靜,當真是一針落地也能聽見。她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我見先夫寫得鄭重,知道事關重大,當即便要去求見幫主,呈這遺書,幸好幫主率同諸位長老,到江南為先夫報仇來了,虧得如此,這才沒能見到此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