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時五日,瞽告有協風至,王即齋宮,百官禦事,各即其齋三日。王乃淳濯饗醴,及期,鬱人薦鬯,犧人薦醴,王祼鬯,饗醴乃行,百吏、庶民畢從。及籍,後稷監之,膳夫、農正陳籍禮,太史讚王,王敬從之。王耕一墢,班三之,庶民終於千畝,其後稷省功,太史監之;司徒省民,太師監之;畢,宰夫陳饗,膳宰監之。膳夫讚王,王歆大牢,班嚐之,庶人終食。
“是日也,瞽帥、音官以風土。廩於籍東南,鍾而藏之,而時布之於農。稷則遍誡百姓,紀農協功,曰:“陰陽分布,震雷出滯。”土不備墾,辟在司寇。乃命其旅曰:“徇,農師一之,農正再之,後稷三之,司空四之,司徒五之,太保六之,太師七之,太史八之,宗伯九之,王則大徇,耨獲亦如之。”國語民用莫不震動,恪恭於農,修其疆畔,日服其鎛,不解於時,財用不乏,民用和同。
“是時也,王事唯農是務,無有求利於其官,以幹農功,三時務農而一時講武,故征則有威,守則有財。若是,乃能媚於神而和於民矣,則享祀時至而布施優裕也。今天子欲修先王之緒而棄其大功,匱神乏祀而困民之財,將何以求福用民?”
王不聽。三十九年,戰於千畝,王師敗績於薑氏之戎。
魯武公以括與戲見王,王立戲,樊仲山父諫曰:“不可立也!不順必犯,犯王命必誅,故出令不可不順也。令之不行,政之不立。行而不順,民將棄上。夫下事上,少事長,所以為順也。今天子立諸侯而建其少,是教逆也。若魯從之而諸侯效之,王命將有所壅,若不從而誅之,是自誅王命也。是事也,誅亦失,不誅亦失,天子其圖之!”王卒立之。魯侯歸而卒,及魯人殺懿公而立伯禦。
三十二年春,宣王伐魯,立孝公,諸侯從是而不睦。宣王國語欲得國子之能導訓諸侯者,樊穆仲曰:“魯侯孝。”王曰:“何以知之?”對曰:“肅恭明神而敬事耇老,賦事行刑,必問於遺訓而谘於故實,不幹所問,不犯所谘。”王曰:“然則能訓治其民矣。”乃命魯孝公於夷宮。
宣王既喪南國之師,乃料民於太原。仲山父諫曰:“民不可料也!夫古者不料民而知其少多,司民協孤終,司商協民姓,司徒協旅,司寇協奸,牧協職,工協革,場協入,廩協出,是則少多、死生、出入、往來者皆可知也,於是乎又審之以事,王治農於籍,搜於農隙,耨獲亦於籍,獮於既烝,狩於畢時,是皆習民數者也,又何料焉?不謂其少而大料之,是示少而惡事也。臨政示少,諸侯避之。治民惡事,無以賦令。且無故而料民,天之所惡也,害於政而妨於後嗣。”王卒料之,及幽王乃廢滅。
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陽父曰:“周將亡矣!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也。陽伏而不能出,陰國語迫而不能烝,於是有地震。今三川實震,是陽失其所而鎮陰也。
陽失而在陰,川源必塞;源塞,國必亡。夫水土演而民用也。
水土無所演,民乏財用,不亡何待?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德若二代之季矣,其川源又塞,塞必竭。夫國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征也。川竭,山必崩。若國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夫天之所棄,不過其紀。”是歲也,三川竭,岐山崩。十一年,幽王乃滅,周乃東遷。
惠王三年,邊伯、石速、蔿國出王而立子頹。王處於鄭三年。王子頹飲三大夫酒,子國為客,樂及遍舞。鄭厲公見虢叔,曰:“吾聞之,司寇行戮,君為之不舉,而況敢樂禍乎!今吾聞子頹歌舞不息,樂禍也。夫出王而代其位,禍孰大焉!臨禍忘憂,是謂樂禍,禍必及之,盍納王乎?”虢叔許諾。鄭伯將王自圉門入,虢叔自北門入,殺子頹及三大夫,王乃入也。
十五年,有神降於莘,王問於內史過,曰:“是何故?固有之乎?”對曰:“有之。國之將興,其君齊明、衷正、精潔、國語惠和,其德足以昭其馨香,其惠足以同其民人。神饗而民聽,民神無怨,故明神降之,觀其政德而均布福焉。國之將亡,其君貪冒、辟邪、淫佚、荒怠、粗穢、暴虐;其政腥臊,馨香不登;其刑矯誣,百姓攜貳。明神不蠲而民有遠誌,民神怨痛,無所依懷,故神亦往焉,觀其苛慝而降之禍。是以或見神以興,亦或以亡。昔夏之興也,融降於崇山;其亡也,回祿信於耹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