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餅子,喝了幾口今早灌到葫蘆裏的涼白開,莊凡站起來伸個懶腰,自己反手捶捶後背和腰,又跺跺腳抖抖腿,略覺舒坦,這一路在馬背上,真是坐得他腰酸背痛,剛才剛從馬背上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僵的。
猴子對師父大喇喇的動作有樣學樣,也跟著伸懶腰,結果抻到一半覺得不對勁兒,肚子疼!
猴子趕緊拿出金箍棒給唐僧原地畫個圈兒,道:“師父稍後,徒兒去去就回!”又順手揪了幾個大葉子,捂著肚子一溜煙跑了。
莊凡麵上聲色不露,揮揮手,讓悟空自去,心中暗道:難不成真冰著了?還是胃不舒服?
到了鎮子,找個老中醫,給猴子把把脈吧。小樣,上個廁所還害羞,耳朵尖兒紅通通的。
自己徒弟,真是怎麼看怎麼可愛。
午時陽光正好,莊凡從唐僧行李裏扒拉出個蒲團,往屁股底下一塞,舒舒服服的端坐著,抬著臉曬太陽。
在山裏生活過的孩子都知道,在山裏不能隨地亂坐,莊凡也不想唐僧生病,因此對待這個身體,絕對是謹小慎微。
太陽暖洋洋的,莊凡沒忍住打了個盹兒,約莫沒幾分鍾,就聽見猴子的嗓門兒了:“師父,我回來啦。”由遠及近,透著那麼一股子輕鬆愉悅。
莊凡睜眼望去,隻見一猴兒,優哉遊哉的翻著跟頭就蹦躂回來了,一路上摘個花揪個葉,沒個老實氣兒。
莊凡坐在蒲團之上,滿臉笑眯眯的疼愛之色,就差手扶長髯做慈父狀了。
隻是到了近前,悟空麵色大變,幾個箭步衝了過來:“師父!馬呢?”
莊凡聞言回頭一瞅,拴馬處空空如也,隻一段粗粗的韁繩安靜的耷拉在拴馬的樹上,悟空拿起來一看,那斷口絕對不可能是馬自己啃斷的,應是被利器劃過所致。
臥槽?馬沒了!?
誰這麼膽兒肥,搶了唐皇所賜,禦弟的坐騎,悟空的下屬,西行的腳力,小白龍的口糧?
莊凡眼睛倍兒亮,從蒲團上躥起來,一把揪住猴子衣袖:“悟空,周圍可有妖氣?”他彎腰拎起錫杖,滿臉躍躍欲試。
有點兒鬧肚子的猴子心好累:這師父弱雞是弱雞,這性子也太活分了,昨天還被老虎嚇得跌下馬去,今天怎麼就要自己打妖怪了?
豈不知莊凡一半是緊張,另一半才是興奮:建國後大家就不許成精了,誰萌誰才算本事。難得來到西遊,不參觀一個妖精就回去,豈不是白白來一趟?
大聖伸手把唐和尚推圈兒裏消停待著:“師父稍安勿躁,待俺老孫查……”探一番……
“嘩啦”一聲,深潭處鑽出一條龍來,腆著一個鼓溜溜的肚子,扭啊扭的行動有些不便利,正欲飛走。
莊凡跟悟空倆還胳膊搭著胳膊手拉著手,聽見聲響齊齊扭頭望去,那龍也正回頭,見二人目瞪口呆的望著他,不由羞得臉上一紅,寒光閃閃的龍牙一呲,做個凶悍的表情,便扭身“咻”的一聲遠去了。
瞅啥瞅!沒見過龍吃撐啊!
這把悟空氣得,眼珠子都紅了,高喝一聲“小賊休走!”好賊子!原來潭中還藏著你這個潑泥鰍!竟然偷馬吃!我魚都沒宰你一條!你竟敢到俺老孫頭上做賊!不逮著你抽筋扒皮打蝴蝶結都算不得俺老孫本事!
好大聖,推了師父進圈兒,自己掏出如意金箍棒,一個縱身追了上去。
徒留莊凡傻呆呆站在原地,腿有點軟:……祖宗,你孫子見著龍了,活的,還偷我馬!當點心吃!
……臥槽!偷馬的賊龍!這不是玉麵小白龍嘛!莊凡一拍大腿,壞菜了!師兄弟要內訌!
“悟空!別打架!那龍是你師弟!悟空!!!”
猴影兒都沒見著一個,悟空早就駕著筋鬥雲幹仗去了!
唐和尚一捂臉,操蛋!這性子也忒急了些!
師兄弟插翅膀飛了,莊凡兩條腿也趕不上,沒轍,隻好在原地把行李歸攏了一下,還好,小白龍就偷偷把馬吃了,這回沒連馬鞍也給吞了。
隻因剛才拴馬的時候,莊凡尋思馬身上也濕漉漉的,打算讓馬也清爽一下,別捂著汗,就把馬鞍卸下來了。
也成,這回自己落一馬鞍,悟空不用偷人家老漢的晾衣繩子了。
摔!誰稀罕這破馬鞍!
莊凡越想越鬱悶,忍不住自己把自己氣笑了:奶奶的,這群神仙鬼怪,不說鋼筋鐵骨吧,起碼都是鐵胃!什麼都特麼的能消化!
沒五分鍾,正坐在蒲團上運氣的莊凡就被打臉了:猴子離了歪斜的拖著棒子回來了,捂著肚子,渾身是土,衣衫不整,形容憔悴一臉虛脫:拉的,還腹痛!
猴子見了師父,眼淚汪汪,吧唧就躺那了:“師父……”話沒說完,吧嗒,好大一顆眼淚掉了下來,疼。
這把莊凡給慌的,他哪兒見過大聖哭鼻子啊!連忙把猴子腦袋搬到自己大腿上,跟哄家裏侄子侄女一樣哄他:“哎呀這是咋整的啊?莫哭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