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毛犼情知不敵, 嗷嗚一聲化為原型, 匍匐在地, 兩爪抱頭, 擺出一副賴皮姿勢,不肯再動了。
悟空拿金箍棒捅捅他,道:“俺老孫可沒有這麼窩囊的老子,起來再戰啊!”
那金毛犼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可憐巴巴地看過來,大腦袋一卟愣, 使勁兒搖頭:不打!疼!
八戒道:“哥呀,看他那熊樣,我都不忍心了。”
金毛犼聽了,嗚咽一聲, 心說自己可不是可憐,下界幾天,擄了那金聖宮來,手都沒摸著, 竟給人家洗衣做飯當小工來的!
簡直是開天辟地第一個窩囊的妖精。
八戒見那金毛犼降伏了, 便道:“哥呀,菩薩啥時候來?咱們在這兒幹等著?”
悟空撓撓頭,道:“按說也該到了,莫不是咱們揍得不夠狠?要不再打一頓試試?”
試試就試試, 兩人不顧金毛犼哀嚎, 收了兵器, 騎上去把那胖狗又是一頓好揍,跟鬧著玩兒似的,專挑屁股啊,大腿啊這種肉多抗打的地方使勁兒,金毛犼也是機靈,嚎個驚天動地!
菩薩也沒來。
猴子活動了一番,熱得身上直冒白霧,蹲那兒扒拉扒拉金毛犼的爪子,戳戳他胖肚子,道:“哎,胖狗,是不是你家主人不要你了?既然這樣,把你拉回去,我們燉肉吃算了!”
金毛犼肚皮衝上,耷拉著舌頭,眼淚汪汪的哼哼,他心裏苦,他不想說話。
八戒蹲另一邊兒,奇怪地道:“你說你,長個狗樣,都白瞎狗的名聲,人家說狗是忠臣,你可倒好,把自己主子丟下,去幫仇人,你是不傻?你是狗麼?還是隻是你這個品種特別蠢?”
金毛犼怒了,哎呦哎呦地起身爭辯道,“你們懂個甚!那佛母在西天勢大,我主隻是個小菩薩,又住在南海,久不去西天,如今我主之兄金蟬又不在西天,你們沒聽過那句話嗎,朝中無人難辦事!我主如今日日奔波勞累,隻知道傻幹,佛祖又不知情,能得到甚麼好處?我給那佛母辦成此事,那佛母就等於欠了我主人情!以後但凡遇到事,他心中也得掂量掂量,不敢過於難為我主!否則欠了因果,豈是那麼好還的?”
悟空和八戒對視一眼,道:“想不到,你這狗子,蠢是蠢些,倒還有些忠心。”
金毛犼得意洋洋地搖著尾巴道:“那是!”
忽然反應過來,氣急敗壞地道:“你們既然知了,還不快滾蛋!壞了我的大事,以後有你們好果子吃!”
悟空毫不客氣地衝著他後腦勺來了一記,道,“說你蠢你還不覺味兒,都說了是菩薩叫我來逮你的!嘚瑟什麼!”
金毛犼被拍得發暈,委屈哼哼地嗷嗚了一嗓子,重新趴下,不敢吭聲了。
八戒也道:“說你蠢吧,你還來勁,那佛母說拆鳳三年,你把那國王嚇唬一通,趕著他去寺廟裏住上三年,多好?非得跟個淫賊似的,搶了人家金聖宮去,豈不知那國王三妻四妾七十二嬪妃,你搶了一個金聖宮,人家還有玉聖宮和銀聖宮,若那國王薄情,你不是瞎耽擱功夫?”
那金毛犼一聽,眼睛一亮,重新坐起來道:“妙啊!不愧是天蓬元帥,這般計謀甚是好啊!我怎麼麼沒想到?!”
悟空和八戒異口同聲毫不留情地道:“因為你蠢!”
蠢狗趴下,拿兩個爪子把眼睛一蒙,裝死。
三人湊一塊兒等菩薩來,很是無聊,悟空便道,“左右無事,打會兒撲克吧!”
八戒眼睛一亮,道:“哥呀,你這個主意好!來一把!”
金毛犼嚇得一哆嗦,戰戰兢兢地道:“撲克不是你們給我起得什麼小名兒吧?”
八戒翻個白眼,道:“誰老有那閑工夫揍你,你瞅著,我們教你怎麼玩兒!”
三個人,正好來鬥地主,悟空和八戒欺負金毛犼是個生手,把他贏了個底兒掉。
金毛犼這些年藏起來的小金庫,被哥倆全給贏去了,到最後,差點兒拔毛抵債。
悟空道:“你那毛,我們拿著無用,這樣吧,輸了往臉上貼紙條兒的!”
金毛犼尋思,這主意行,貼唄,又不少塊肉。
於是等木吒龍女代替觀音,急匆匆跑來接金毛犼回南海的時候,便見這蠢貨,跟孫悟空和豬悟能坐在一起,狂甩撲克,還被貼了滿臉白紙條兒,秋風一吹,颯颯作響,甚是……
滑稽?
木吒哈哈大笑,龍女又氣又樂,悟空見他倆來了,把撲克一丟,道:“不玩兒了不玩兒了!你輸了!”
順手拿過一張紙條,抹了點兒漿糊,又給金毛犼貼上了。
那傻狗還沒反應過來,嗷嗷地道:“這把我能贏!怎麼就不玩兒了!”
被木吒一巴掌拍在腦後,削趴下了。
木吒對悟空道:“你們這玩兒的很開心啊!”
悟空笑嘻嘻地道:“誰讓菩薩不早些來接這貨,我跟八戒都揍他半天了,總不能把他打死啊!”
八戒也道:“惠岸,怎麼是你和善財來,菩薩了?”
木吒撓撓頭,道:“嗨,別提了,我師父向前回去,說是特別困,回了屋子說去睡會兒,關上門就不出來。剛才他醒了一下,出門說要來,我瞅他困得不行,眼睛紅通通的,好說歹說,叫他在家裏休息了,我跟龍女來,這才耽擱了。”
悟空奇道:“可是最近有什麼法事,菩薩累著了?”
木吒跟龍女對視一眼,道:“沒有啊,師父就是去參加了悟似小師弟的拜師禮,然後來了師伯這裏,也沒去幹啥啊。”
八戒猜測道:“莫不是菩薩在靈台山喝多了,來凡間路上吹了風,後反勁兒了?”
龍女聽了道:“師兄,八戒說得有理。”
木吒也道:“嗯,倒是有這個可能,隻是我們心裏也還是擔心,這便帶著金毛犼回去了!便不去見金蟬師伯了,你替我跟龍女說一聲,跟師伯告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