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那裏想到平日裏一向寵愛自己的夫君,竟對自己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登時心頭有氣惱,哼了聲越發不悅的道:“什麼嘛,聖人之言就沒有錯麼,這白居易可不是報讀聖人之言,還不是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情,為何你們男人做得,女人卻要從一而終,這是何種道理……?”
這下王通麵上有些掛不住了,扭過頭狠狠瞪了沈夫人一眼,喝道:“一個婦道人家,哪兒來的那麼多的話,再胡言亂語給我滾回去?”
眼看氣氛弄得有些尷尬,一直沒說話的楊崢忽得嗬嗬一笑道:“王將軍嚴重了,本官到是覺得沈夫人言之有理,從道德上說,貞節,是對愛情的最終升華,長相斯守,不與他人。但是,從古至今,戰爭,災難,人為不斷。守寡婦女無數,而立貞節牌坊者可數。物以稀為貴,貨幣天然是金銀。可見,正因為守節的婦女少,所以上層帝皇為其立牌坊!這並非君主無聊之作。
進而從法律的角度來看,法不責眾,自宋代開始,宋律已經有條件地允許婦女”休夫”,如:夫外出三年不歸者,妻可出……如同今天我們的婚姻法,分居兩年,宣告失蹤,死亡都可以到法院起訴離婚一般……對於已婚婦女,我們從古到今都不會沒有限製地保護。
可見,我們的先祖對於婦女是否保守自己的貞節並沒有強加於其身,貞節牌坊隻是從物質和形式的結合上將愛情的更高境界給予推崇,這是人類社會有別於獸類社會的表現之一。竊想,不論古今,人們對”風流gua婦”是褒是貶?現代的法律對婚ai情是否定罪?舉輕以明重,喪夫風流者隻能在道德上被遣責……如果這樣,對於喪夫者立牌坊是毒害,對於風liu者是遣責……那麼,是否喪夫者改嫁就是此類人的最完美結局……婚姻自由,是指人民有結婚的自由,也有不婚的自由,這叫才做”權利”。不能咱們男人有了這權利,反而禁錮女子的權利不是?“
楊崢為安南經略,正兒八經的二品官兒,加上這番話兒,細細一想之下,倒也不是沒有幾分道理,故而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點了點頭道:“大人所言極是?“
楊崢嗬嗬一笑,擺了擺手道:“一點胡話而已,讓眾人見笑了?”
場上最為激動的算是沈夫人了,從來是男子拈花惹草,至多被認為是”失德”,這不叫”失zhen”,甚至還被認為是風流韻事。而女子一旦”失shen”,不論是出自什麼原因,那就不得了,即使是被shi暴,自己毫無過錯,也永遠是”不幹淨的女人”,”跳進黃河洗不清”了。但人人都知道這個道理,卻沒有一人敢站出來為天下可憐的女子說句話,楊崢這番話兒,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無意是給天下的女子說了一句公道話,此時此刻,沈夫人隻覺得座上這個豐神俊朗的大人可比這幫醜窮酸有趣多了,一雙美目更是大放異彩。
楊崢並不知道自己這番話兒對一個女子而言是多麼的重要,更沒想到這番話兒引起了沈夫人側目顧盼,忙道:“大好的日子,說這些做什麼,聽故事,聽故事?”
其餘眾人忙道:“大人說的是,咱們聽故事?”
高航會意,接著說了下去。卻說那官兒讓皇甫夫人招了後,並沒有做出處罰,如此三日過後,那官兒正在州衙門前立,倒斷不下,猛抬頭看時,卻見皇甫殿直在麵前相揖,問及這件事:“如何三日理會這件事不下?莫是接了寄簡帖的人錢物,故意不予決這件公事?”
那官兒沒想到皇甫老爺還念念不忘,還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沒好氣的道:“皇甫老爺,妻子是你自己的,如今你想怎麼樣?“
皇甫老爺道:“此等婦人作出如此不貞之事,我豈能輕饒,隻能休妻了?“
當日那官兒入州衙裏,到晚衙,把這件文字呈了錢大尹。大尹叫將皇甫殿直來,當廳問道:“‘捉賊見贓,捉奸見雙,’又無證佐,如何斷得他罪?”
皇甫老爺告錢大尹:“殿直如今不願同妻子歸去,情願當官休了。”大尹台看皇甫老爺執意如此,便當眾判:“聽從夫便。”
“這就休妻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事情不是沒查清楚麼?“段譽驚訝的道。
沈夫人哼了聲道:“這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慣用的伎倆,依我看隻怕是皇甫老爺早就對妻子不滿了,才使用了這個手段,什麼帖子,我看八成是皇甫老爺自己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