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神色,尤以張本麵色最難看,偏偏王振仿佛沒看見一般,自古自的道:“侍郎也是百裏挑一的文字好手,豈甘下風,略一沉吟,道:大人數十年的書是白讀了,竟不識得狗與狼!狗與狼有不同者二:其一觀其尾,下垂是狼,上豎(尚書)是狗。”
這下黃福的臉也不好看了,他是工部尚書,這不是罵人麼?“
眾人則嬉笑不止,暗誇這太監才思敏捷。
王振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好一個才思敏捷的侍郎,生生又罵了回去,說尚書是狗。把尚書弄了個大紅臉。偏偏這禦史不曉事,不知道下一句正為等他,禦史劈頭就問:那這其二做何解釋啊?
侍郎抬頭一笑,緩緩道:狗與狼不同之其二則是,狼隻吃肉,而狗則遇肉吃肉,遇屎(禦史)吃屎。哈哈哈哈,如此麵已!
哈哈哈哈,如此而已。真下feng流瀟灑,收放自如。“
眾人先是一愣,然後一個個表情怪異起來,這是分明想笑,又不敢笑,忍著又難受的樣子。
唯獨張本、黃福、王通的臉上神色十分不自然,難看至極。
王振說完鬆了一口氣,看了看眾人仍舊是那份笑容可掬的模樣,對眾人道:“諸位大人可還滿意?“
張本等人各自哼了聲,卻不答話。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怪異,王振看了一眼也不多言,重新落了座,端著一杯茶湯喝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一看王振這模樣,三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先前隻覺得小看了這太監的才華,此時才發現對方的氣度倒也不凡,不免心頭有幾分後悔,可事情已經做下去了,石頭也砸了自己的叫,關鍵是堂堂一個工部尚書,戶部侍郎,還有一個侯爺,官兒可算不小,到頭來被一個太監給罵了一通,這事兒若是傳揚出去了,明日隻怕會讓人笑掉大牙,正所謂從哪裏跌倒從哪裏爬起來,本著這樣的精神,三位大人彼此看了一眼,眼裏不動聲色的各自點了一下頭。
三人中以黃福為首,此時他存著找回臉麵的心思,下手自是好不容容情了,對著王振一笑,道:“敢問公公家鄉何處?”
王振頭也不抬,這些文人仗著會幾句聖人之言,常常看不起他們,他們又何嚐看得起過這幫拽詩文的文官呢,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冤家,雙方一旦碰上了,莫不是鬥來鬥去,就沒怎麼消停過,這會兒一聽黃福的話兒,便知他們打的是什麼心思,仗著自己誦讀了不少詩書,倒也不怎慌,隨口道:“咱家原籍蔚州讀過兩年書,塵世中一個迷途小書童——?“
黃福哦了聲,道:“原來如此!“
“公公原來讀過書啊,怎麼不早說呢,下官正好有一個對子,想請教請教公公……?“張本對於剛才的事情,恨得牙癢癢,這會兒那還客氣,搶過話頭道。
雖說擺明了是人多欺負人少,但王振並沒感到害怕,當初他能一把刀,自絕父母妻兒入宮都不怕,又豈會怕眼前這幾個不入流的文官呢?
“是麼?”王振淡淡的道:“張大人既有此心,隻管說來便是?”
張本看他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越發氣惱,哼了聲道:“公公聽好了,我的上來是”孝悌忠信禮義廉——?“這上聯中規中矩,但隻要讀書人的都看得出,這上聯隱“恥”,即“無恥”,整個聯的意思很明顯,自絕父母妻兒的人,那裏還懂什麼孝悌忠信禮義廉恥,這是擺明的罵人了?”
眾人將目光紛紛投降了王振,看這份有幾分文人氣息的太監如何應對。
王振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湯,慢慢放在嘴裏含了一會兒,才吞了下去,目光在張本的臉上一閃,冷聲道:“一二三四五六七——?不知張大人覺得可好?”
張本麵色一變,隨即漲得通紅,這下聯,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偏生忘了有“八”,含義為“忘八”即“王八”的諧音;兩句一個一句少了一個“恥”,含義為“無恥”。一個少了一個“八”字,按兩句連在一起就是想這樣巧妙而不動聲色地罵人,也就是說你罵我無恥,我罵你王八,反正都罵了,你沒占到好處,我也沒占到便宜,可謂是既幽默,又罵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