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算我錯了,我說便是?“彭萬裏忙點頭笑道。
“可不是你錯了麼?“打雁劉嘀咕了聲,端起酒杯一仰頭便將一杯酒湯喝了幹淨,抄起筷子吃起菜來。
趁著他吃吃菜的檔口,彭萬裏也捋順了自己的思路,道:“老夫所說的人和,不是你們的劉家人團結,而是你們劉家交上了好運,讓皇上開了金口,若不是有這塊活字招牌,你大雁劉雖能闖出些名堂,未必有這麼大?“
“這就是你所說的人和?”大雁劉疑惑的問。
彭萬裏看了他一眼,道:“怎麼?這個不算麼?”
打雁劉一笑,道:“當然算了,如你所言,若非當年皇帝的金口,打雁劉三個字打了出去,我們劉家也未
必有今時今日,你說他比我們劉家團結更厲害,這話兒倒也沒錯!隻是這有些想不明白,這事兒與我們今日要說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彭萬裏緩緩將身子斜靠了下去,讓自己的腰身靠在特意放在了後背的軟墊上,慢慢地道:“關係自然是有的,今日這事兒就是你我兩家的第二個人和?“
打雁劉眉頭一挑道:“此話怎講?“
彭萬裏微微沉吟了一下,道:“我問你,咱們大明如今的商人做什麼買賣最多?”
打雁劉道:“天下買賣太多,有的是人做,要說做什麼買賣最多,還真不好說,不過從這幾年看,似是做官家的買賣最多?”
彭萬裏點了點頭道:“不錯,官家的買賣,的確是這兩年來天下商人做得最多的買賣,天下買賣是不少,海外的,蘇州的,杭州的、京城的一筆又一筆,可能做得大,做得響的背後莫不是有官家的影子?晉商、徽商能做大,做好,莫不是與這個有莫大的關係?你身在商界,這一點可比老夫清楚多了?”
打雁劉的確清楚無比,早些年憑著洪武金口賜下的活招牌,他的買賣可謂是暢通無阻,一日壯大一日,可隨著洪武爺去世,大雁劉的招牌慢慢變得不好使,若不是他的雁肉的確不錯,有沒有今時今日這般景象,還真難說,隨著見的人越多,多少也知道些往日不知道的事情,如現在不少商家都是老一輩經商,年輕一輩埋頭苦讀,目的讓好自己子孫能在科舉上獲得一個正經出身,日後好在廟堂上幫忙說說話。
大明的天下,終究是皇帝與這些文人共治的天下,商人銀子再多,也沒有說話的權利,有人幫你在廟堂上說上一句半句的,這個商家的起伏就很快,甚至是走的更久遠。
這一點晉商就做得好極好,晉商的崛起,可以追溯到,隋唐之間的武士貜。武則天之父、李淵父子從太原起兵時,木材商人武氏從財力上大力資助,李淵父子的就是憑借當時天下最精華的太原軍隊和武氏的財力開始奪取全國政權。建國後,武氏並封為國公,地位等同秦瓊、程咬金等。可以想象李淵父子當時從武氏那裏得到多少財產,而武氏也從他最初聰明的政治投資中得到了巨大的回報。其後還孕育誕生了中國曆史上空前絕後的女皇武則天,其後晉商一直在不斷壯大,即便是似韃子這樣野蠻的朝代,也都有他們的身影,且呈現不斷壯大之勢。
這股勢力在大明建立之初,徹底爆發了出來,隨著明王朝統一戰爭的勝利,北邊地區於洪武三年六月提出實行開中鹽糧的方案,以解決軍隊的軍需供給。晉商迅速抓住了這一個騰飛的機會,‘山西行省言:大同糧儲自陵縣、長蘆運至太和嶺,路遠費重,若另商人於大同倉入米一石,太原倉入米一石三鬥者,給淮鹽一引,引二百斤。商人鬻畢,即以原給引目赴所在官司繳之,如此則轉輸入之費用而軍備之用充矣。從之。’這其中的好處不言語而了,一來,召商於大同、太原倉所納米的數量,同朝廷所支給的淮鹽鹽引,當存在相應的比價關係。
二來,朝廷支給淮鹽引數,則是對商人支付‘轉輸之費’即腳價的補償,其鹽價當遠高於腳價,否則召商運鹽恐不能行。
三來,商人轉輸的‘米’,當是朝廷於陵縣、長蘆征收積儲‘複行秋糧’即‘官米’,並非是商人所購之米。隨著開中法的推移,由於鹽糧價格懸殊,以及邊方實行米糧采買製,才可能出現商人購米,晉商從中獲取的好處可以說曆代商人中最大的,洪武四年三月即規定‘山東、山西鹽課折收棉布、白金赴大同易米,以備軍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