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範》八政,首言食貨;《禹漢》三事,終於厚生。理財,王政之要務也。後世迂腐好名者流,不識義利,不辨公私,徒以不言利為高,乃至使人不可以為國。殊不知聚人曰財,理財曰義,又曰義者利之和,則義固未嚐不利也。義利之分,惟在公私之判。苟出乎義,則利皆義也,苟出乎利,則義亦利也。而徒以不言利為高,使人不可以為國,是亦以名為利者耳,而豈所謂義哉?。文章的意思很簡單,目的也很明顯,經濟管理是君王政務的重要內容,後世那些迂腐好名的人物,不懂得道義與利益的關係,分辨不了公私的界限,光是把不談利益當作清高,搞得社會國家都無法治理。根本不曉得能夠使人聚合到一起的正是財貨,理財的道理便是道義。道義便是利益的和諧,那麼道義和利益本來就不存在矛盾的啊(道義是可以,並且是應當用利益來衡量的,假若道義沒有利處也就不成其為道義了),文章並非是提出發展商業,收取商業稅收的好處,其重點是給皇帝,給大明反對官員一個閉嘴的借口,‘聚人曰財,理財曰義’的公利觀。要求各級官吏分清公利和私利,如果是為國家創造財富,則‘利即是義’,如果為了個人清名而不顧朝廷生財之道,那就是不義了,身為大明的官員,以不義天下,又有何麵目站出來談反對,可以文章的這一番話兒用得甚至狠毒,幾乎堵死了天下官兒反對的理由,總部能自己站出來說我反對是因為我有私心,縱然是骨子裏再反對,在這樣一頂大帽子的下,也不敢明著說出來,大明做官做的不是事,而是道德,沒了道德這件外衣,官做得再大也保不準被吐沫星子淹死,正是明白這其中的奧妙,楊崢才不得借用了道德的這件外衣,加以遏製了,文章的中段才委婉的表明了自己對商業的立場,認為隻有通過商業互通有無,才有農業的正常生產,商業不能互通,對農業也不利,農業就會歉收;反過來農業不好就不能來支持商業,商業又受到很大程度的限製。所以他認為農商之間是相互製約的,兩者不可偏廢。適當的收取商業稅無論是對國家對百姓都有莫大的好處,國庫充盈了,百姓壓力輕了,家家充盈,即使“年不順成”,或遭遇荒年,也能做到有備無患,可恃不恐,反過來同樣反饋給了商業,所謂“生財自有大道,苟得其道,則財用自足。”文章的最後號召各位官員放下私利,以天下為公,為宣德一朝商業繁榮,戶部吃緊,百姓困苦讓一步,做點大公無私的好事。文章出奇的順利,寫好後楊崢又細細誦讀了幾遍,自認為既給了皇帝想要的借口,又給出了種種看法,表明了立場,想來皇帝有了這個做起事來,怕是要順手得多。怕夜長夢多,他當即便將文章封了口,讓衙役送給了高航,利用錦衣衛的聯絡網,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城,目送著衙役出了府衙,身影徹底消失在府衙外的人群之中,他才緩緩收回了目光,重重吐了口氣自言自語的道:“能不能落到實處就看你了老朋友!”
比起七月江南的炎熱,京城卻顯得有些涼爽,前兩日的幹燥在昨晚幾聲雷鳴過後,天空便下起了漫天的大雨,大雨消去了暑氣,晨風吹來竟帶著幾分涼意,讓巡夜的更夫皂隸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嗖了嗖幾聲嘴裏含糊著罵了幾聲鬼天氣後,便用力的敲打了幾聲鑼鼓,鑼鼓聲過後沒多久,京城各處城樓的五更鼓便跟著敲了起來,原本顯得蕭瑟冷清的京城街道開始變得熱鬧起來,吆喝聲、馬蹄聲、各種官員的轎夫嗬斥的聲音、說話聲,誰家孩子哭泣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京城獨特的熱鬧。
熱鬧中,皇城內一座富麗堂璜的殿宇中也開始忙碌起來,丫鬟太監在太子身旁首席大太監王振的調度下進進出出,一片忙碌,服飾、鞋襪、玉佩、洗刷之物,一件都不能少,也沒人敢少,每一樣都經過王公公親自檢查通過,才讓他們送了進去,自從做了這東宮局郎官,太監王振的權勢威嚴日益見長了,不要說京城的那些大官兒看了他也要拱手喊一聲王公公,就是當今的太子爺也是畢恭畢敬的喊一聲王先生,與這樣的人物,府上丫鬟太監除了羨慕之外,更多是的敬重,不為別的,一個太監能讓太子喊一聲先生,讓外廳的官兒喊一聲公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些都說明人家是有本事的,在這皇宮大院,弱肉強食,誰有本事誰就了權勢,有了地位,所以在這太子府倒也沒人對王公公能有今日的地位權勢不服,相反這位王公公學問好,脾氣也不錯,做事總給人留些餘地,府中上下對他可是真心的喜歡,即便是這樣的日子被他嗬斥幾句,也沒人計較,反而生出幾分被重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