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心頭惡寒了一把,罵了聲道:“不會是四年沒見,這老色鬼養成了什麼不良的嗜好吧?”他在船上可聽說了,隨著天下承平,京城日子好過了,那些紈絝子弟,極愛繁華,好精舍,好美婢,好瞞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迎橘虐,畫蠹詩魔。士大夫中也有不少,楊崢雖對這種風氣沒什麼意見,但事兒不能擱在他的身上,一看楊士奇怪異的眼神,哪能不多想,遲疑的道:“這不是忙著麼,給忘記了?”楊士奇道:“沒吃更好,不怕告訴你,我啊就是踩著飯點來迎你的,四年沒與你喝酒了,不光是老夫,往日與關係不錯的官兒也都來了?”
楊崢道:“用不著這麼興師動眾吧?”
楊士奇哈哈笑道:“如今大明朝,楊小弟可是一等一的功臣,大明的戶部拜你所賜,開國六十年都不有這麼硬氣過,好家夥光是江南就上交了五百多萬白銀,北方雖差了點也有三百多萬,雲貴等地因商業的興盛,也有一百多萬,你算算有多少銀子,足足九百多萬,九百多萬可是往年的四倍?四倍啊,你說說看,就這功勳值不值得我們興師動眾,我還就告訴你,這次來得多還就是戶部的官員,他們啊,就是想看看讓他們硬氣,讓他們翻身的楊大人是那一路神仙?”
楊崢道:“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都是蘇州百姓給麵子,商人支持,官員配合,我隻不過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算不得功勞?”
楊士奇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道:“你啊行了,這些客套的話兒,你留著該明兒跟皇上說吧?咱們現在要做的去是吃飯,不然讓他們等急了,可要怪老夫接人不力了?”
楊崢還想問些什麼,可楊士奇什麼也不說,拉著他就上了轎子,吆喝了聲,轎子便起開了。
一路沿著棋盤胡同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轎子便停了下來,楊士奇伸手拉開了簾布,率先走了下去,楊崢急忙跟了下去,剛抬頭看了一眼,便見一品居的大門前黑壓壓的站著不少官員,看見兩人下了轎子,為首的楊榮急忙迎了上來,道:“楊老弟你可算回來了?”
堂堂內閣大學士,正一品的官兒,楊崢不敢怠慢,忙回禮道:“楊大人這不是折煞下官了麼?下官哪擔得起這份大禮?還是收了,收了?”
楊榮哈哈大笑道:“擔得起,擔得起,再大的禮,你都擔得起?”說著與眾人揚天哈哈大笑起來。
“楊老弟,老哥就不客套了,你回來,老夫可是歡喜的很啊,你的翰林院老夫擔了有些年月了,這擔子可不輕啊……?”楊溥走出人群拱了拱手道。
“老哥,這就是您的不是了,剛說不客套了,這一說到了正經事你就客套了,這不應該吧?”楊崢拱手道。
眾人又是一陣嬉笑,氣氛登時變得歡快起來。
胡瀅、郭璡、以及好友黃福紛紛上前抱拳行了禮,場麵不可謂不大,楊崢心頭暗暗驚訝,一麵回禮,心頭捉摸著一會兒尋個機會好好問問這是怎麼回事,自己一個二品的官兒返回京城,遠遠還沒達到六部來迎接吧,要說楊士奇,楊溥等人到也罷了,畢竟是稱兄道弟的,可六部其他人都來了就不應該了,楊崢雖遠離了京城四年,但並不表示他的見識也遠離了四年,這四年來他對京城一舉一動可沒少關注,知道隨著天下承平,文官地位越來越高,尤其是內閣的地位,日益得到的鞏固,其首輔嫣然是昔日的宰相,可謂是一呼百應,六部也跟著水漲船高,哪裏會把自己這個剛剛返回京城的二品官放在眼裏,再者,自己這二品的巡撫在地方上是二品,來了京城算不算還兩說?
心頭雖有些疑惑,但這樣歡快的場麵,自是不好表現出來,與眾人嘻嘻笑笑,便進了一品居。
按照規矩,楊崢是今日的主客,該當坐首位,其次是首輔楊士奇,次輔楊榮、楊溥,跟著是天官吏部尚書郭璡,按照規矩本是戶部尚書坐在吏部之下,可老尚書郭資剛剛去世,戶部便交給了禮部尚書胡瀅代為管理,到底是戶部前,還是禮部前,也沒了爭論,胡瀅一屁股在郭璡的下麵落了座,跟著其他尚書了。等眾人落了座,楊士奇吆喝了聲,便開始傳菜上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