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了大半夜,年紀大的頭領也有坐不住,雖說沒得到什麼具體的結果,但誰也沒當一回事,反正他們有最快的馬,有最快的刀,還有射程最遠的弓箭,他們個個都是射箭手,隻要好好準備,沒道理打不過懦弱的明軍,抱著個想法,各部落的首領也沒在停留,起身離開了大帳。
太師麵上始終保持著威嚴,等眾人都退出去了,他才卸下了處處維持的威嚴,自從挫敗了韃靼後,他就感到自己身子大不如從前了,往年似這樣的夜晚哪怕是坐上個幾天幾夜都一點不累,如今卻不行了,正兒八經的坐上一天都受不了,腰肢與屁股似不是他的,酸痛的厲害,趁著沒人在,他探出右手,手掌落在了虎皮椅麵上,一咬牙將整個身子舉了起來,然後利用腰肢的力量,將整個身子輕輕放在了虎皮椅上,整個人就那麼斜躺在椅子上,柔軟的虎皮與腰肢輕輕一碰,讓他舒服了輕哼了聲,老了,不服也不行啊。”
一個聲音跟著歎了聲,道:“一把年紀了,還逞能,兒孫的事情交給兒孫好了?”語氣雖帶著嗔怒,但輕柔的語調裏透著一絲關懷。
太師似知道來人,逼著雙眼並沒有睜開,隻是淡淡的一笑,道:“話雖如此,可也不能這麼說,漢人有一個孔聖人,人家六十三歲時,曾這樣形容自己:“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當時孔子已帶領弟子周遊列國九個年頭,曆盡艱辛,不僅未得到諸侯的任用,還險些喪命,但孔子並不灰心,仍然樂觀向上,堅持自己的理想,甚至是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人家聖人都不如此,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總不能太偷懶吧,再說了我的年紀比起孔夫子當年可小多了。”
這話兒透著自嘲,但也算是一種玩笑,進來的那人先還是板著一張臉,聽了這話兒冷哼了聲,道:“人家是聖人,安處於天地間的和氣,順合於八風的變化,讓自己的嗜欲喜好同於世俗,也就不會產生惱恨的情緒,行為並不脫離世俗,但舉動又不受世欲牽製。在外不使形體過度勞累,在內不讓思想有所負擔,務求精神安逸愉悅,以悠然自得為已功,形體不會衰憊,精神不會耗散,也同可活到百歲,有這本是,人家當然可以努力奮鬥而忘記了吃飯,心底歡樂而忘記了憂愁,不知道自己已經年事已高了。你沒這本事,學什麼聖人?”太師剛要說話,卻聽得那人又道:“人家聖人說了,“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你今年六十了吧,耳順者,聽先王之法言,則知先王之德行,從帝之則,莫逆於心。心與耳相從,故曰耳順,你啊天天說聖人,卻連聖人最基本的道理都沒學明白,這聖人之道不學也罷。”
太師淡淡一笑,並沒有反駁。
沒人說話,大帳變得沉默了許多,那人似有些不放心,又罵罵咧咧了幾句又走近了少許,昏黃的燈光映出來人的模樣來,來人的年紀約莫五十上下,一身潔白的絨裝,並不鮮豔,但恰到好處,柔和燈光下,她瞪了太師一眼,走到桌前,隨手翻起了一隻玉碗來,然後從燃燒的篝火之中,提起銀壺,往碗裏倒了一杯熱情騰騰的馬奶茶來,雙手舉過頭頂送到了虎皮椅上道:“天涼,喝一碗茶湯熱熱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