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兒哦了聲,便將市麵上傳聞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起先楊大人還一副老實人的挨著大小姐,一副有持無恐的樣子,畢竟在這件事上他隻是喝了點花酒,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就算有傳聞,也隻能算是捕風捉影的事情,想來不會太出格。
但他還是小瞧了市井百姓的想象力,在他們的口中,楊大人就是一個十足的西門慶了,說什麼楊大人早先就聰敏伶俐,熟讀詩書,酷愛書畫的水珠兒一見傾心,礙於家室才沒有做出出格的舉動來,這次從邊疆回來,壓製了半年的思念,終於讓楊大人不顧一切的走入了小樓,目的就是一親芳澤,為了打動珠兒姑娘,楊大人一連派人給珠兒姑娘寫了十首詩派人送去,這才獲得了珠兒姑娘的放心,這不為了見他,珠兒姑娘特意推脫了所有人,兩人在小樓的閨房裏巴山夜雨漲秋池好比快活,事後,楊大人還當即吟唱了大詩人白樂天的一首詩詞呢,什麼舟同李膺泛,醴為穆生攜。水引春心蕩,花牽醉眼迷。塵街從鼓動,煙樹任鴉棲。舞急紅腰軟,歌遲翠黛低。夜歸何用燭,新月鳳樓西。好不懷念!”李嫣兒本就能說會道,說這種風流雅事最是在行,最後一首詩詞愣是被她念得好不春風得意。
聽得沈豔秋冷哼了聲,道:“‘春心蕩’如水、‘醉眼迷’花間、酥胸‘紅腰軟’、倩眼‘翠黛低’楊大人果然好雅致?”
可憐巴巴的楊大人還是低估了百姓的想象力,本以為自己不過是喝了一杯酒湯,縱然被百姓看到了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最多不過是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流雅事罷了,可沒想到這幫挨千刀了的直接把自己想成了西門慶什麼巴山夜雨漲秋池,什麼處士不生巫峽夢,虛勞雲雨下陽台,活脫脫一個色中餓鬼了,要說這些倒也罷了,他是什麼人,世人不知,自家妻子未必不知,這等荒唐不要臉麵的事,他是斷然做不來的,所以單說這一點,他相信大小姐是不會相信自己的,可偏偏這幫家夥,也不知怎麼就想到了留下了詩詞,‘春心蕩’如水、‘醉眼迷’花間、酥胸‘紅腰軟’、倩眼‘翠黛低’這樣一來就高明了許多了,也符合他的身份,如此一來,半真半假就容不得大小姐等人不信了,加上自己半年沒歸,更是坐實了她們心中的這種想法了,能保持著如此克製,算是楊大人天大的福分了。”
“你還有什麼話說?”沈豔秋板著臉問。
若說先前楊大人還莫不清楚愛妻們掌握了多少有用的東西,不好解釋,那麼現在就清楚明了,所謂自己去了青樓,夜宿水珠兒一切不過是市井傳聞,傳聞再逼真,再響亮,那也是傳聞,這就好比《三國演義》再好看,也不能當做正史來看是一個道理了。
有了主意,楊大人很知趣再一次喊上了自己是無辜的。
沈豔秋自從聽了李嫣兒口中的‘春心蕩’如水、‘醉眼迷’花間、酥胸‘紅腰軟’、倩眼‘翠黛低’心頭就一直憋著氣惱,這樣的纏綿話兒,她都不曾聽過,如今可好,竟被一個歌姬聽去了,那股氣惱的勁兒可想而知了,冷笑了聲:“你無辜,你若是無辜,這事兒從何人來,你若是無辜,這詞兒從何而來,你若無辜,這大半夜的你去了哪兒,你還無辜,我,我,我恨死你了!”說到最後沈豔秋的眼圈便紅了起來,晶瑩的淚珠幾乎要落下來。
“對,我們都恨你!”二小姐握著小拳頭衝著楊大人揚了揚,大聲附和道。
楊大人心裏隻覺自己比竇娥還冤,去了一趟小樓,花了上千兩銀子喝了一杯酒湯,與老朋友說了說話兒,怎麼一轉身就比西門慶還西門慶了,可轉念一想,這事兒其實也沒多大的事情,百姓這麼想,那是他們不知道我的人品秉性,不知這青樓也不是光是齷齪,也是有美好的,一杯清茶,一把古琴、一本書,一首詩詞也是青樓,去哪兒的人未必見得就是為了尋歡作樂,可身為自己的妻子,那是知道自己的人品秉性的,就不該信了那些莫須有的東西,縱然有些是真的,那也該辯證的去看待才對嘛,如今可好,身為自己最親的人,非但信了這些話兒,還質問,有什麼好質問的,不就是去了一趟青樓,與頭牌姑娘關上門喝了幾杯酒湯麼,還能做什麼,有你們在家坐鎮,我,我敢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麼,這下倒好,自己什麼都沒做,反而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