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告訴你,朕不怕他們。”踹過氣來的宣宗惡狠狠的道。
聽宣宗這口氣,楊崢便知道皇帝是徹底恨上了言官了,能不恨上麼,皇帝是天子不假,可畢竟是個人,辛辛苦苦幹了十年,隻因放蕩了幾日,便招來了這麼多的謾罵,試問誰受得了,你們這些言官,難道就沒有生個病,抱著老婆親熱親熱?”
這些楊崢心知肚明,可話依舊不能這麼說下去,因為那樣自己就徹底處於劣勢了,今日入宮說到底是與宣宗來一場你攻我守的較量罷了,誰能取得攻守的勝利,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一旦自己在這兒敗了,別看外麵的那些官兒說得那麼好聽,那是因對他的能力還有信心,當真沒能勸說成功,什麼髒水都來了,權利有時候是一把雙刃劍,大權力能帶來好處,也能帶來大責任,一旦你難以承受,迎接你的就是無邊的深淵了,所以在這場較量上,他是不能敗的。
眼看著宣宗的氣息平和了,楊崢才緩緩的說道:“微臣小時候很沒規矩,也不好讀書,總覺得這天下並非讀書守規矩就能成就大事的,可微臣的父親卻不怎麼看,他常常勸誡微臣要勤奮學習,不要錯過讀書的好時光.還勸微臣在小時就要養成起早貪黑勤奮好學的習慣,若小時不知努力讀書,到老時則後悔莫及了,還常常讓微臣誦讀宋代大學問家王安石的《讀史》,自古功名亦苦辛,行藏終欲付何人.當時黮(讀dàn淡,又讀tǎn坦.黑,不明.)暗猶承誤,末俗紛紜更亂真.糟粕所傳非粹美,丹青難寫是精神.區區豈盡高賢意,獨守千秋紙上塵.目的就是讓給微臣明白,一個能做大事的人,都是經過刻苦努力的讀書讀出來的.要微臣好好珍惜讀書的機會,可微臣那會兒根本不信父親的說教,隻覺得男兒就該,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可父親說每一個打勝仗的將軍都是努力讀書的人,為此對微臣管教得很嚴,稍做得不好就會受到批評指正,那時候微臣還小,常常不能理解父親的苦心,總覺得微臣的父親與旁人的父親不同,直到有一天微臣的父親病了,他把微臣喊到跟前,語重深長的對微臣說:“他是我的父親才會對自己管教這麼嚴,換做是旁人他未必會這麼做,還說等到微臣長大了就會明白他當年的苦心?”後來,微臣一天天的長大,學問也好,身子骨也結實了,也算得上一個有用的人,那會兒微臣才明白父親的那一番話,這世上
當愛一個人到了很深的程度時,對於這人他(她)就會很關注、有很高的要求。如果當這人出現錯誤或不足時,對他(她)的責怪就會越重,因為那好是在為他(她)好,在責備的時候又帶有一絲親切,這便是愛之深恨之切了。同樣,咱們的言官禦史也是對陛下丹心一片才會如此作為,這些奏折與其說是他們對陛下的責備,不如說是他們對陛下關切?”
“關切,有這樣關切的麼?你看看這都寫什麼了,都快把咱們的萬歲爺罵成了古往今來最昏庸的昏君了。虧楊大人還把這說成了關切,若也是關切的話,這樣的關切,萬歲爺寧願不要?”劉林將一本奏折放在了楊崢的麵前,語帶抱怨的道。
楊崢看宣宗沒有嗬斥的意思,便知宣宗的意思也有詢問的意思,若是這個疙瘩解不開,今日這場談話就未必有結果了,明白了這一點,順手將那奏折拿了起來細細看了幾眼。
奏折上說皇帝白天喝酒還不滿足,到了夜晚還要喝,然後趁著酒勁持刀舞劍,舉止癲狂,此乃酒也;皇帝寵信十個英俊的小太監,不斷地寵幸郭愛妃,此乃色也;皇上富有四海,理應節儉,但如今到處向人索賄,經常在宮中拷問宦官,得銀則喜、無銀則怒,海濤給銀子則包庇他,上疏的給事中沒給皇帝銀子就被誣陷,如果皇帝不納賄,緣何誣陷忠良,而信任讒佞,此乃財也;皇帝在宮中動輒杖責宮女、太監,即使太監、宮女有罪也應該付諸律法,怎麼能隨意杖責呢;另外,皇帝還對朝中的一些正直的大臣心懷仇恨,動不動就將他們關押起來,此乃氣也。不得不說這幫言官捕風捉影的本事實在太過了些,不過千餘字的奏折,愣是把宣宗從裏到外罵了遍,就差沒在點評上罵上一句禽獸了,這樣的奏折不要說是皇上就是尋常人看了也會破口大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