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頭山山勢挺拔,林木蔥鬱,作為景安城東麵的門戶,抗戰時期發生過一場中等規模的保衛戰,灑下了萬千烈士的鮮血,充盈著一股浩然之氣,它是一個肅穆而神聖的地方。
如今,山頂修建了一座紀念館,館前豎起一座高聳入雲的英雄紀念碑,它成了一處愛國主義教育的基地,供人們緬懷先烈。
當然,這裏風光秀麗,景色宜人,嫣蘭河如藍色的絲帶般,蜿蜒從南麓流過。
這天晚上,將近十點鍾的時候,獅頭山頂紀念館緊閉的大門前,昏暗的路燈裏,出現了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這兩個身影的主人,正是白天在“愛麗絲的洞穴餐廳”裏挨揍的那個矮子和小胡子。其實這兩人也並非什麼真正的精日分子,他們隻是做人毫無底線,想靠穿二戰時的日本軍裝,招搖過市,獲取關注,成為網紅。然而他們低估了景安人的正義感,他們以為人們隻是好奇或用目光鄙視,最多辱罵幾句,他們做好了這方麵的心理準備,但沒想到會挨打,而且是被眾人暴揍!
他們用自己無底線的可恥行徑,挑戰社會的底線。
當時,他們一邊逃跑,一邊卸裝,生怕路上又挨遍揍。逃回賓館後,他們叫了外賣,一直待到天黑後才包了輛車前往此行的真正目的地----獅頭山紀念館。
一下車,他們躲在陰暗的角落,重新換上日本軍裝,佩戴好武器,在紀念館正門口架好拍攝裝置,開始了他們的拍攝行為。
他們還模仿小日本的語言特點,叫囂著,他們露出猙獰恐怖的嘴臉,擺出了各種挑釁的姿勢。
他們甚至還對著大門撒尿……
他們拍這樣的視頻,想在網上一夜成名,隻是這種名又有什麼意義呢?這簡直是要把自己,瘋狂地往恥辱柱上釘呀!
上帝欲讓人滅亡,就會先讓其瘋狂,這話一點沒錯。
很快,他們鬧出的動靜,引起了一隻野狗的注意,而這也被那兩個瘋狂的畜生發現了。
他們驚喜地互看了一眼,小胡子從身上掏出一根火腿腸來,他們想誘捕那隻野狗,然後施虐,網上虐狗也是一個非常能博取關注的事兒。
那隻邋遢狗似乎餓極了,全然不知危險即將到來,還真朝地上的火腿腸走了過去,矮子激動地把手摸向挎在身上的武士刀……
整個晚上,柳明都魂不守舍,胸中仿佛有團火在燃燒,燒得他嘴裏不時吱吱做響。
蜜姐聽說了他白天腳踹精日分子的事兒,當時她正在二樓的包廂裏與一桌難纏的顧客周旋,所以沒能親眼目睹。但事後她跑到程三板辦公室,要求看視頻回放,並得到了同意。
看到那兩個“日本兵”狼狽逃竄的時候,她笑了,笑得花枝亂顫、前仰後合,笑得邊上的程三板直皺眉頭,心想這小姑娘怎麼在自己麵前表現得如此隨心所欲呢?
蜜姐又倒退回去看柳明那飛起的一腳,覺得真是帥極了,也就是這一腳,徹底改變了柳明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瘦是瘦,但有肌肉,有爆發力,還有正義感!
於是,此時,當她看見柳明坐在他設計的秋千上長籲短歎時,便走了過去。
“怎麼,後悔了?”蜜姐抓住吊秋千的繩索,看著對方,那眼神的內容非常新鮮,沒有往常的譏諷,卻有一絲蜜意,令柳明深感錯愕,差點從秋千上摔下來。
“後悔?後悔什麼?”柳明穩住屁股,一臉莫名其妙。
“切,別裝了,你白天趕走了客人,老板衝你發火了吧,是不是要扣你工錢呀?”蜜姐故意說反話逗他。
“說什麼呐?就是被開除,就是判我故意傷害,那一腳老子也得踹!”柳明說著激動起來。
“是嗎?這麼有正義感?”
“當……然!”
這時有桌客人用完餐離開,從秋千邊上經過,這秋千如同當時設計的一樣,隻是增添趣味的,並不實用,也就客人心血來潮時蕩蕩,取個樂,或者孩子喜歡搗鼓。
一個小女孩立住不肯走了,衝柳明直叫喚“帽客,帽客,我要坐秋千過去”。
柳明於是下來,抱著小女孩上了秋千,扶著她“蕩”了過去,臨了小女孩笑嘻嘻地衝他臉頰親了一口。
“這家人常來,熟了,尤其那小女孩,總求著我給她講故事。”柳明看著蜜姐,用衣袖揩了揩臉上的口水,自我解嘲似得笑。
“人緣不錯嗎,我聽說那倆傻瓜還蠻聽你話,呼哈著幫你揍那兩人?”蜜姐看了眼正幫忙收桌子的雙胞胎兄弟,輕描淡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