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回 舞影蹁千 飛刀殺仇敵 風雲動蕩 俠士護危城(1 / 3)

芝娜低呼一聲,身軀如花枝亂顫,那第三柄飛刀失了準頭,插不正後腦下麵的命門要害,卻刺著了上司的背心,“掙”的一聲,飛刀激起,最靠近土司的人是班禪活佛的代表,他不懂武功,猛然間見飛刀射到,慌不迭的低頭一閃,不料那飛刀之勢是斜飛而下,他這一閃,湊個正著,“吭嚏”一聲,飛刀插入了他的背脊,半截刀刃連著刀柄露在外麵,顫動不休。

法王揚袖一拂,立即一躍而前,以他武功之高,一伸手就能將芝娜拿著,但因忽見班禪的代表受了飛刀誤傷,這一來,饒他是“活佛”身份,也嚇得呆了,急忙先上去救護班禪的代表。芝娜一跳跳上神座,倏的撕開麵紗,叫道:“我是沁布藩王的女兒,刺上司是報父仇,與旁人無涉!”說時遲那時快。白教的四大護法弟子一湧而前,,為首的大弟子手指已觸及了芝娜白色的長裙,芝娜一說完話,伸手一拔拔出插在她肩上的那柄飛刀,倏的回刀向咽喉一刺,登時鮮血泉湧,軟綿綿地倚在佛像的身上,眼睛勉強掙開向堂下一望,又徐徐合上,臉上帶著滿意的也是痛苦的微笑。她臨死之前,在人叢中瞧見了陳天宇,陳天宇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她。

開光大典,何等神聖莊嚴,卻忽然發生了血濺法壇之事,大殿上下人眾都驚得呆了,忽又見芝娜自殺,空氣死寂,猛然間不知是誰失聲駭叫,登時大家都驚叫起來,向外亂湧。這刹那,陳天宇要哭卻哭不出來。眼見芝娜的屍體慢慢倒下,隻覺胸中熱血上湧、突間叫出聲來:“芝娜,芝娜!”不向後退,反想擠上前去,他是練過內功的人,被唐經天禁止他說話,胸中鬱積已久,這一下拚命大呼,在諸聲嗜雜之中,更顯得分外突出。唐經天急忙在他耳邊說道:“暫忍悲痛,休惹風波!”扯他疾向外走。陳天宇這時已失了知覺,渾渾燉飩地被唐經天著,任他擺布。

殿上殿下,亂成一片。隻聽得有人叫道:“土司已被刺死啦:”是土司的隨身武士檢查了土司的傷勢之後說的,土司披著護甲,他本身又練有紅教的外功,若不是飛刀剛剛插中他腦下三寸的命門要害,無論如何也不會斃命。

眾人雖都料到土司必死,但聽得眾武士都齊聲呐喊,仍是驚心動魄,往外擁擠之勢更甚了。大殿外麵的善男信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跟著騷動亂跑,就如一群被敵人追逐的敗兵一般,潮水般地往外湧。隻聽得大殿上的俄馬登又高聲叫道:“快捉刺客的同黨呀!”唐經天正擠出了外麵的月牙門、一個護法嘛突然將他截住!

唐經天腳不停步,橫時一撞,那護法喇嘛大叫一聲,跌倒地上,後麵人如潮湧,有幾個人在他身上踏過,待他爬起來時,唐經天與陳天宇早已鑽入人群之中,沒了蹤跡。

白教法王雖在驚惶恐亂之中,仍是眼觀四麵,耳聽八方,陳天宇那兩聲大叫,早已被他留意上了,但殿下人頭簇擁,陳天宇、唐經天二人穿的又是一般薩邊居民的服飾,急切間瞧不清他們的麵目。這時見護法喇嘛被人打倒,法王急忙追了出來,指著月牙門大叫道:“閑入快快閃過兩邊,刺客的同黨是當中這兩小子!大家不準亂跑,原地站住!”

法王一叫,果然把擠向月牙門的人流遏住,唐經天吃了一驚,心道:“這法王當真厲害!”正在盤算脫身之計,忽聽得有一個極熟悉的哈哈怪笑聲,有人叫道:“閑入閃開呀閃開,待我來瞻仰活佛!”正是金世遺的怪聲,唐經天來看開光大典,本來是為著撞金世遺,但這時卻無論如何不能停下與他相見了,趁著混亂再起,唐經天拉著陳天宇擠過了月牙洞門,百忙中回頭一瞥,隻見法王已與金世遺鬥在一起。唐經天莫名其妙,金世遺雖是玩世不恭,但竟敢在此時此地,向法王鬧事,那卻是連唐經天也絕對料想不到的事,不明他是為了何來?

擠到外間,地方寬闊,唐經天拉著陳天宇迅速逃走,片刻就跑出寺門:沿著山後小徑奔逃,過了一支香的時刻,他們已逃到了噶爾那山的山背,人群都被隔在山前,連一點人聲都聽不到了。唐經天心中稍寬,在陳天宇的背心輕輕一拍,道:“陳兄醒來!”陳天宇兩眼呆呆地望著他,茫然無神,喃喃說道:“呀,芝娜,芝娜,而今我明白你為什麼去做聖女了。”唐經天道:“人死不能複生,我看這次亂子,隻怕要生出極大的風波。你我還是趕快回衙,商量善後為好。”陳天宇仍是昏昏迷迷,似聽懂又似未曾聽懂,睜著眼睛說道:“我又不能將她的屍體領回埋葬,怎麼替她辦後事呀?”唐經天急道:“不是這個後事。”情知一時之間,說不明白,隻得拖著陳天宇又跑。

忽聽得有人用藏語冷冷說道:“你們鬧出了大事,就想一走了之麼?”唐經天抬頭一看,隻見山樹後麵,轉出兩個人來,一個是印度僧人,右手握著一根碧色的竹杖,左手托著一個金盂缽,此人非他,正是以前來搶過金本巴瓶、被冰川天女打敗的那個苦行僧。另一個則是昨夜私探法王行宮的那個印度武士德魯奇,唐經天心中正在奇怪,他們怎麼這樣快就知道了?那苦行僧不由分說,就是一杖掃來,左手將金盂缽一翻,又向陳天宇迎頭罩下。

唐經天見那金盂罩下,來勢極猛,怕陳天宇抵擋不住,橫肘一撞,施習絕妙的巧勁,在間不容發之際將陳天宇撞得身形飛起,迅即左拳上擊,右掌橫削,左拳用的是大力金剛手的功夫,隻聽得唱的一聲響,有如鐵錘擊鍾,那苦行憎孟缽一翻,缽頭朝外,一下子罩著了唐經天的拳頭,孟缽飛一般的旋轉,唐經天隻覺得缽中隱隱有一股吸力,自己的拳頭竟然抽不出來,吃了一驚。但他究竟是天山派嫡傳弟子,絲毫也不慌亂,右掌一翻,用的是至剛至猛的“五丁開山”巨靈掌力,那苦行僧一杖掃來,被掌力一震,杖頭忽地翹起,乘勢戳唐經天胸口的“漩璣穴”,唐經天早已料到有此一著,化掌為拿,忽地從至猛至剛的“五丁開山”掌法變為剛柔並濟的大擒拿手,扇掌一抓,立刻將苦行僧的竹杖抓住。苦行僧也吃了一驚,急運內力往外奪杖,卻也奪不出來。這一來變成了苦行僧的竹杖被唐經天右掌所製,而唐經天左手的拳頭卻被苦行僧的金盂所製,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急切之間,誰都不能解脫,變成了僵持之局。德魯奇是這個苦行僧的師侄,知道師叔的脾氣,動手絕不要別人相助,但此時見唐經天武功太強,師叔頭頂上直冒出熱騰騰的白氣,把心一橫,拚著事後被師叔責罵,解下纏在腰間的鋼索,呼的一抖,鋼索有如長蛇出洞,流星閃電般地掃到唐經天麵門。

若在平時,唐經天哪會把德魯奇放在心上,但此時他與苦行僧苦苦相持,誰都不能脫身,眼見鋼索飛來,競是無法閃避。陳天宇卻呆呆地站在道旁,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唐經天一急,猛地大喝一聲,這一喝有如半空裏突然打下一個焦雷,德魯奇窒了一窒,鋼索垂了下來,差三寸沒有打到唐經天,陳天宇被這一喝喝醒,飛身一躍,揮劍直取德魯奇。

德魯奇見陳天宇疾如飛鳥,已自嚇了一跳,陳天宇淩空下擊,一招“倒挽銀河”,將德魯奇的鋼索蕩開,再一招“大鵬展翅”,將德魯奇迫得手忙腳亂,待到身形落地,第三招“冰川飛恨”又到,這三招一氣嗬成,正是冰川劍法中的精妙殺著,德魯奇哪裏抵擋得住,隻聽得喇的一聲,德魯奇頭上的六角毗盧帽被陳天宇利劍削為兩半。

唐經天大喜,心道:“陳天宇被困冰宮數月,反而因禍得福,當真是得益不淺。”心想德魯奇不是陳大字的對手,自己勝券在操,當下精神大振,右掌一牽一引,把那苦行僧身形牽動,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圈。

唐經天眼見那苦行僧被自己的內力所迫,漸有支持不住之勢,正擬再運玄功,掙脫他的金盂吸力。忽聽得德魯奇嘰哩咕喀的用藏語說道:“你對意中人尚自無力保護,還逞什麼強替朋友助拳?”眼中發出冷冷的光芒,直盯著陳天宇的眼睛,陳天宇神智本來還未清醒,被他說話一刺,宛如利針刺到了心上,忽然掩麵狂叫,跳過一邊,倚在樹上,叫道:“不錯,我連意中人都無法保護,何以為人?呀,芝娜呀芝娜,我對不起你了!”

德魯奇道:“對嗬,你好好哭一場吧!”忽地碟碟怪笑,鋼索一抖,又朝唐經天掃來,鋼索頭上的兩顆鋼珠叮嗎作響,眼見這一下非把唐經天打瞎不可,卻忽見唐經天與苦行僧兩人的身子都旋轉不休,越轉越疾,德魯奇竟分不出誰是師叔,誰是敵人,鋼索打到了兩人的頭上,又硬生生的收回,怕打錯了人。就在這刹那羊,忽聽得唐經天一聲長嘯,不知怎的,兩人的身形倏的分開,唐經天手上已多了一柄精芒四射的長劍。德魯奇的鋼索正在兩人頭上盤旋,一認出了唐經大的身形,立刻掃下,那苦行僧大叫道:“小心!”德魯奇收索不及,哨的一聲,鋼索被唐經天的遊龍寶劍削去了一截,索端的兩顆鋼珠也被削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