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過最終自己也成為曾經最該恨的那種人。
我到底做了什麼,竟然逼得她悄無聲息的走了。
……
殺了那個害得她身敗名裂的紅夫人,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
我都想好了,犧牲掉這一條爛命,反正我本來就是一條賤命,要是沒有遇見她,我到現在還是街頭無人拾撿的垃圾。
我還是失敗了。
這麼多年我好像沒有什麼事做對過,也沒什麼事是做好過。
就連最後都還需要路易·英寡出手相救。
在三萬英尺的高空上,聽著於揚說著那些話,終究忍不住淚如雨下。
不過23歲,忽然之間覺得自己已經老去了。
……
許是上帝在懲罰我沒有好好的珍惜他派到塵世間解救我的天使,於是他收回了我說話的能力。
於揚帶我去了看很多醫生,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讓於揚不必留在這裏,在我這個爛人身上浪費時間,我知道這個時候路易·英寡更需要他。
至於未來的路,我知道該怎麼走。
我不會再辜負,他們賜予我的這第二次重生的機會。
……
我在一家慈善機構做手語老師,教一些小朋友手語。
我不再叫雲故,有一個很普通的名字:宋新。
比我年紀大的都叫我:小宋。
比我年紀小的都叫我:宋哥。
與我差不多年紀叫我:小新(與《蠟筆小新》裏的小新重名)
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在這個陌生的國都生活,拋去了自己的身份和姓名,放下了前塵往事,卻始終放不下心裏的那段愛情,放不下那個在茫茫人海中消失匿跡的那個她。
我放棄了再開口說話的希望,於我而言,能不能再開口說話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我的聲音可以拿來換取她的餘生平安幸福,那麼再從我的身體裏多拿走一些吧。
因為我欠她的太多,太多。
因為我愛她的太沉,太深。
……
他們的近況我是從新聞裏看到的,盡管他很低調,從不願露麵,更不願意讓媒體拍到什麼畫麵;但媒體捕風捉影散的本事,日益遞增。
在模糊的畫麵中看到她纖細的身影,他一手抱著孩子,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匆匆的躲開畫麵,他的貼身司機周盡全力阻擋記者們的貼近。
畫麵雖然模糊,他懷裏的男孩輪廓看不清楚,但隱約能看到那雙眼睛,有著淡淡的藍色,神秘而憂傷。
接到他的短信是在他們注冊結婚後的第二天。
他的短信很簡單:我們結婚了,你要不要見一麵。
這是我來中國他第一次主動聯係我,收到短信那一刻,我捏著手機反複的看不下百遍,情緒百轉千回。
回過神時卻發現自己早已淚痕滿麵。
我是在一個星期後回他的短信。
那時我已經抵達了西尋,那個他們定情的地方,也是他們決定歸老的地方。
我特意換了一身幹淨整潔的衣服,刮了胡子,幹幹淨淨的去見她。
在鎮上的一個小茶室,下午人不多,老板剛好在煮茶,滿室的茶香,讓人輕易的淡忘塵世間的紛擾。
命運的顛沛流離中,我們再次相逢:她36歲,我33歲。
她及腰的長發,淺色的雪紡衫,下身是遮住腳踝的長裙,絲巾隨意的搭在頸脖處,精致漂亮的鎖骨若隱若現。
她坐在我的麵前,神色沉靜如故,抿唇出聲沁著淡淡的笑:“好久不見,你好嗎?”
從她走進我的視線裏的第一秒,我的心髒就失去了控製,此刻在她的聲音沒有聽到憎恨,沒有厭惡,隻有塵埃落定後的風淡雲輕。
眼眶驀地澀了。
抬起沉重的雙臂,告訴她:我很好,你呢?
也許是伯爵告訴她了,也許是她習慣了看我做手語,沒有吃驚,沒有質疑,隻是露出歲月從容的笑容,溫暖似水,“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