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每天在學校勉強度日,不用交作業,也不會被點名,透明人一樣,久而久之,程璃隻記得他名字裏有個“曉”字,也記得笑鬧著喊他的昵稱“小小”,但姓什麼,全名怎麼叫,有些模糊不清了。

至於長相,說來也是遺憾,全班每個同學她都印象清晰,唯獨對他,一片空白。

小小永遠都在埋著頭,頭發擋住眼,校服領子拉得老高,把下巴也遮住,唯有露出的鼻梁高挺削直,膚色極白,想來應該是個好看的人吧。

“程程,轉身看看。”服裝師在幫她調整腰帶。

程璃配合地轉過去,從回憶裏抽離,嘴角微微挑起。

要不是《遙不可及》的劇本,加上許擇遙掛斷電話前提出的那個問題,她也不會想起陳年往事。

至於他說,“如果有人,像書裏的主角那樣對你……”

怎麼可能呢,那種跨越時間和障礙,傾盡所有的愛,隻有故事裏才有吧。

唯一有些相似的小小,也早已不知道遠在哪裏,認識了多少新的人。

而她,隻想和許擇遙好好談戀愛。

等到晚上拍完偷襲敵營的戲份之後,程璃頂著一身雪回到小旅館,許擇遙端著還在冒熱氣的雞湯過來,他跑到附近的小飯館,借了廚房親手燉的,一直溫著。

“哪來的雞湯?”

他微笑,含糊說:“樓下買的。”

程璃沒多想,在他唇上輕吻一下,身心都暖了,任他幫自己脫下外套,捧起碗喝得非常享受。

“下午打電話的時候,你語氣不太對,”她邊喝邊問,“怎麼了?”

許擇遙坐在對麵,傾身過來幫她把散落的長發別到耳後,喉嚨動了動,“沒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劇本。”

嘴上平穩,實則百爪撓心。

程璃看出來了,不太相信地笑他,“該不會還在想最後那個問題吧?”

許擇遙不說話,人卻明顯緊張起來,眼睛都不眨了。

以他過往的脾氣,說不定又在吃莫名其妙的醋。

程璃自認為了解他,放下碗,認真回答:“故事裏的感情當然動人,但如果放在現實裏,就會顯得沉重了吧?”

窗簾的縫隙外,雪還在持續地下,更襯得房間裏溫暖怡人,但許擇遙身上的熱度卻在這句話裏頃刻褪淨,猶如被冰水迎頭澆下。

程璃回想著小說裏的描述,主角的所有折磨痛苦,拚命要去愛一個人的執著,心裏發酸,“如果是我,寧願對方不要愛得這麼苦。”

他喃喃,“為什麼……”

“為對方心疼,而且,”她說,“要背負起一個人全部的感情和希望,被愛的人,也會很累,容易被嚇跑。”

程璃說完,狹小房間裏一片安靜,遲遲等不到回應,她不解地伸手去摸他發白的臉,指尖剛碰到,就被一把抓住。

許擇遙掌心冷得像冰塊一樣,死死把她的手攥住,他手臂用力,往前一帶,程璃順勢坐到他腿上,被他牢牢困在懷裏。

唇貼著她的耳廓,隱隱發顫,“那樣的愛,你會累?會怕?”

程璃不明所以,摟著他點點頭,“最好的戀愛不就應該是放鬆舒服的嗎?像我和你這樣。”

許擇遙緊閉上眼,不敢讓程璃看見他的表情。

“遙遙?”程璃擔心地摸摸他的短發,他像脆弱極了似的,脫力地把頭埋進她的頸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