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證這事,許擇遙得到家長首肯,一天都不願意多等,想立刻馬上跟程璃建立起不可動搖的合法關係。
要不是民政局已經下班,他連夜就要帶著戶口本跑過去。
好不容易睜著眼睛守到天亮,六點不到他就悄悄從床上爬起來,進衣帽間把所有襯衫挑挑揀揀選了一遍,最後按網上領證攻略說的,一絲不苟穿上一件嶄新的白襯衫,坐在床邊的小沙發上乖乖等程璃醒過來。
七點鬧鍾響,程璃被許擇遙吻醒。
睜眼就看到身穿正裝,像隨時要去出席高層會議似的男人,正眼神明亮地殷殷望著她,無形的尾巴在身後熱情地甩來甩去。
程璃又心疼又好笑,在他打理好的短發上輕輕摸一下,“怎麼不早點叫我?”
“民政局還沒開門,”他表現得很冷靜,“不著急。”
程璃看他可愛得不行,忍不住逗弄,“真的不急?那明天再去。”
他慌忙改口,“急,我急!”
程璃哈哈大笑,摟住他親一大口。
領證現場堪比求婚當晚,有過之無不及,去的時候還算安靜,等到了民政局被認出,聞風而動的記者和廣大網民就集體湧過來,幸好許擇遙早有準備,鄭景留在門外安排保鏢控製場麵,才不影響其他來登記的小情侶。
宣誓的時候,程璃偷偷去瞄許擇遙,發現他眼睛是濕的。
拿到小紅本,許擇遙一手摟緊程璃,一手把有套盒的結婚證炫耀似的亮在身前,目不斜視迎著外麵潮湧的人群走出民政局,非常沉著淡定地上了車。
車門關上,程璃摸摸他額頭,擔心問:“怕沒怕?”
許擇遙緩緩舒了口氣,以往的虛脫感這次變得非常輕微,自從經曆求婚那晚的刺激後,他的症狀不覺中好轉不少,隻要程璃在懷裏,就能做到麵不改色。
他看看結婚證,再看看她,灼灼的黑眸裏水汪汪的,撲上去把她用力抱住,越收越緊,“隻要你是我的,我就什麼也不怕。”
程璃環住他的背,無聲地笑,笑得眼淚沁出,安撫地,篤定地說:“我是你的,以後不管多少人,不管什麼場麵,都有我在你身邊。”
當天上午,領證被曝光後,網上的惡意評論又不甘寂寞冒出來了,嘲諷程璃吃相太急,剛答應求婚就迫不及待拖著人家許總去套牢。
許擇遙根本用不著公關,直接拿“那個誰”的小號拍了結婚證的照片發布,還加上他龐大表情包圖庫裏的一張,大金毛占有欲極強地擁著小貓崽,並配幾個大字,“迫不及待要娶你。”
打臉來得太快太響,粉絲們蜂擁而至熱情表白,跪求以後許總多多曬照,經常發跟她們女神的甜蜜日常。
許擇遙一條條看完,還心情大好地挑了個頂到最高的評論回複:“隻要程程願意。”
程家爸媽臨走前,哥哥許奉隸聞訊登門,直接把雙方家長會麵一次搞定。
許奉隸對待長輩很有一套,會搞氣氛嘴又甜,行事穩重得體,程家爸媽更放心,最後那點關於許擇遙家庭的擔憂也打消幹淨,開開心心上了飛機,著手為女兒出嫁做準備。
從機場開車往回走時,許奉隸考慮再三,從前排回過頭,正色問:“遙遙,我昨天接到醫院通知,爸快不行了,你……要去看看麼?”
許擇遙原本帶著微微笑意的臉瞬時凝住,唇線冷冷合緊。
許奉隸歎了口氣,“我說的是看,不是看望,去不去都好,你自己決定。”
哪怕並不希望遙遙去,但他必須把實情告知。
程璃抓住許擇遙的手,“哥,給他點考慮的時間。”
往後幾天,許擇遙醉心在婚禮的前期籌備裏,對這件事絕口不提,程璃也當做沒有發生過,不催不問,每天照常在家裏和片場間往返,跟遙遙過甜甜蜜蜜的小日子。
直到過了近一周,晚上睡前,許擇遙才擁著她喃喃:“明天……”
他隻說了兩個字就停住,悶不吭聲。
程璃心裏明白,在他唇上親親,“明天我陪你去。”
許擇遙身上僵了一下,頭更深的埋進她脖頸間,汲取著最貪戀的溫柔,沉沉應了聲。
許江本來是長期住在療養院的,病情加重後才轉到醫院裏。
在許奉隸的安排下,此行全程保密,沒有被不相幹的人打擾。
許擇遙站在特護病房外,房門虛掩,門上有方便探視的玻璃窗。
過去不可一世的男人早已形容枯槁,側身躺在雪白床上,眼睛大多數時間都是渾濁的,偶爾會突然變得銳利,即使四肢不靈活,也要強行做出類似於拳打腳踢的動作。
程璃跟許擇遙十指緊扣,皺眉看著,哥哥說過,他已經神誌不清,時常糊塗,做出難以理解的行為。
許江胡亂揮舞了一陣,又停下來,張開嘴,喉嚨裏發出嘶啞的音節。
聲音從門縫傳出,程璃辨認了許久,猛地聽懂。
“爸爸錯了,爸爸對不起你……”
然而持續一陣,他再次混亂,繼續重複踢打,就像眼前有什麼讓他極其厭惡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