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2 / 3)

其餘幾人視若未睹,依舊嘻嘻哈哈地疾馳而去,根本不去理會地上老嫗。

有目睹者心中不忍,扶著老嫗送回家中。

她家中貧寒,本打算賣了雞蛋換幾文錢過年,不成想沒拿回來銀錢,反而因為斷了胳膊還得去請醫問藥。

兒媳婦臉色便不好看,嘟噥著罵了幾句不中用。

老嫗心中愁苦,不願帶累兒孫,索性掩上門尋一包耗子藥,就了開水灌下。

傍晚兒子歸家,聽說老娘受傷,推門去看,見屍身早已涼了。

兒子曾跟著豐順帝西征打過仗的,因傷病回鄉,是個急躁脾氣,二話不說,朝著兒媳婦就是兩巴掌。

兒媳婦滿心都是委屈,她忙活一下午,又洗衣裳又掃院子,見到天黑正打算做飯,累得險些癱在地上。她為這個家做牛做馬,隻不過嘟噥句“不中用”,相公就要喊打喊殺。

當即也不想活了,抓起剪刀就往心口上戳。

所幸冬天穿得厚,並沒傷及皮肉,一雙兒女卻嚇得夠嗆,哭喊著撲上前,一個喊爹一個叫娘。

家裏是雞飛狗跳大人哭孩子叫。

左鄰右舍聽到,莫不掩麵哀歎。

事情很快傳到禦史那裏。

禦史查清當日縱馬四人均為朝中官宦子弟,一折奏章遞交到禦書房。

豐順帝早就想整飭超綱,願打算安穩地過完年,等年後上朝再行事,沒想到臨近年關卻惹出這樁事,立刻下旨,凡橫行鄉裏魚肉百姓欺男霸女者一律嚴懲。

一時彈劾官員放縱家奴、縱容兒女的帖子如雪片般飛向豐順帝案頭。

範直挑出幾家民怨嚴重的,呈給豐順帝,“為官者,大抵總會犯些過錯,聖上看在他們為朝廷盡忠的份上,是否網開一麵,寬宥些個?”

豐順帝一邊翻看著一邊冷笑,“欺壓百姓也是盡忠?我帶過的兵,保家衛國受過傷流過血的,回來後連老娘都護不住,豈不叫人心寒,以後誰還願意從軍打仗?要嚴查,徹查!”

範直唯唯應諾,將那幾家名單重新謄錄一遍,將武定伯蕭文安的名字也添加進去,打發人送到錦衣衛。

但凡有些權勢的,難免不了行些欺行霸市之事,有幾家能經得起錦衣衛的徹查?

不出三五天,厚厚的罪證就擺在豐順帝麵前。

豐順帝不怒反笑,“好,好,這就是朕的肱骨之臣幹的好事!”臉色一沉,“抄沒家產,男丁流放,女眷發賣。”

範直忙跪下求情,“聖上三思,都是朝廷官員,唇亡齒寒,著女眷一同流放了罷。”

勳爵權貴間關係盤根錯節,張家兒媳是王家閨女,趙家夫人是李家表妹,都親連著親,發賣為奴相當於打了京都權貴的臉。

豐順帝沉默片刻,依照範直所言,在奏折上批了朱字,“家產抄沒,人丁流放。”

這一次,被查封的有十二家,而被叱責者多達四十餘家。

勳貴們俱都老老實實地夾緊了尾巴,再不敢興風作浪,就連采辦年貨也不像往年那樣張揚。

尋常百姓們卻渾然不覺,依然興頭頭地忙年。

臘月二十二,小年的前一天,程峪約了楊萱在小溝沿見麵,在場的還有錢多。

錢多的那處宅子已經添置上器具擺設,也安了床鋪衣櫃,家具雖簡單卻很潔淨。

屋子裏點了茶爐,爐內火苗正旺,上頭坐一把陶瓷壺,水剛沸開,“咕嘟嘟”往外冒著水汽。水汽氤氳,使得整個屋子都暖了。

待得沸聲漸止,錢多沏一壺茶,頭一杯倒給楊萱,楊萱不敢受,轉手呈給程峪。

程峪輕淺一笑,接在手裏。

斟完茶,錢多挨著程峪坐下,對楊萱道:“今日請小四嫂過來,是有事相求。我想借水塘子北邊的四畝地。”

楊萱挑眉,“你想幹什麼用?”

錢多道:“我原打算開間雜貨鋪,有天跟李石聊起來,聽他的意思是想開鋪子,他財大氣粗人頭廣,那就讓他開,我想開間酒樓。”

楊萱不解,“這個地方開酒樓?三五年內未必能住滿人,況且來住的都是窮苦人,哪裏有錢下館子?”

“這個小四嫂就別費心了,我自有法子,”錢多樂嗬嗬地道:“隻要小四嫂肯把地借給我就成,我不白借,頭兩年我蓋房子,每年每畝地給你十兩銀子,回頭酒樓蓋好了,每年給小四嫂一成利。”

楊萱搖頭,“我不要你的銀子,那地不值錢,白給你都成……四畝夠不夠,要不給你六畝?”

“夠了,”錢多笑道,“再多也沒用,我沒那麼多本錢蓋。”邊說邊掏出張紙,鋪在桌麵上,“酒樓蓋兩層,底下是散席樓上雅間,窗子正對著水塘,小四嫂打算在塘裏養蓮,塘邊種柳,我就打算取好風景……酒樓後麵再蓋四間小屋,以便酒醉的客人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