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多話,做賊般溜走了。
說是讓楊萱別害臊,自己卻先紅了臉。
楊萱抿嘴笑笑,盯著枕頭看兩眼,輕輕將冊子拿出來,剛翻開兩頁,蕭礪披著滿頭濕發進來,目光落在楊萱手裏冊子上,立刻發射出晶亮的光芒,“萱萱,咱們一起看。”
“誰讓你看了,這是明天夜裏才能看的。”楊萱被捉個正著,臉頰漲得通紅,忙合上書往枕頭底下塞,怎奈她力氣不如蕭礪大,仍是讓蕭礪搶在手裏。
蕭礪拿銀簪將燭光挑亮,在楊萱身旁坐下,“就差一天,咱們今兒先看看,省得明天浪費工夫。”慢慢翻開書頁,低笑聲,“這個咱們試過了。”
畫麵上,男人盤膝而坐,女人坐在他懷裏,男人一手摟著女人親吻,另一手探在她裙裾之間。
楊萱猛地側過頭。
這個姿勢他們的確試過,就是前幾天在田莊的時候。
她剛來過小日子,讓姚蘭燒了熱水洗浴,蕭礪自告奮勇幫她絞頭發,頭發不曾絞幹,兩人便抱在了一處。
自打辛三太太進京後,兩人就沒膩歪過,隔了一個多月,都有些想法,摟摟抱抱中險些動了真章。
還是蕭礪懸崖勒馬,出去衝個冷水澡,滅了念頭。
想到那天,楊萱既是羞又隱隱含著期待,粉色的臉頰被紅燭映著,更顯柔媚嬌豔。
蕭礪咧開嘴,無聲地笑笑,翻兩頁,攬過楊萱肩頭,“萱萱,明天夜裏咱們先試這個,再試這個,”再翻兩頁,“後天試這個。”
楊萱偷眼一瞧,卻是女人俯在窗前,青絲如瀑遮住了大半身體,而男人正站在她身後。
楊萱一把搶過冊子,咬咬唇對蕭礪道:“趕緊回你屋裏,要不……要不我就喚人了。”
看她真正動了惱怒,蕭礪忙站起身,飛快在楊萱腮旁親了下,“我過去了,明天陪你一起看。”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楊萱“哼”一聲,吹滅了蠟燭。
有風從洞開的窗欞吹進來,帶著不知名的花香,又有隱約的說話聲,聽不清說的是什麼,隻感受到那人話語中的輕快與歡喜。
楊萱不由也跟著微笑起來,明天她就要和蕭礪成親了。
想到適才驚鴻一瞥看到的圖畫,楊萱感覺臉頰熱得發燙。
原先她有多抗拒成親,現在就有多期待,她想跟蕭礪敦倫,想嚐試那些叫人心跳加速的姿勢。
翻來覆去好半天,終於闔上了眼。
第二天,楊萱睡到天色大亮才醒。
辛三太太不但沒有催促她起身,反而溫和地說:“再睡會兒,不用著急,吉時在黃昏,有得是工夫。”
楊萱搖搖頭,“昨天睡得早,已經睡足了,待會兒蘭心她們還得收拾屋子。”
雖然沒有發嫁妝,但喜房總是要鋪陳的。現在她鋪的褥子、枕的枕頭都要換成大紅色,桌子上要鋪大紅桌布,椅子上要搭大紅椅袱。
辛三太太笑道:“那就起吧,姑爺老早就出門了,大喜的日子也不說待在家裏歇歇。”
楊萱穿好衣衫,略略攏了把頭發,跟辛三太太一道用早飯。
剛吃完,就聽外頭響起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還有孩子們的歡呼聲,笑鬧聲。
伴隨著這喧鬧,蕭礪大步走進來,笑著解釋,“外頭正撒錢,阿桂他們都搶銅錢呢。”
楊萱驚訝地問:“不是說辰正開始,每兩個時辰撒一次,這會兒剛辰初吧?”
蕭礪道:“舅父既然要辦就辦得熱鬧些,從辰初開始,每個時辰都撒錢,一直到酉時。”
楊萱見他額角沁出一層細汗,忙找帕子給他擦拭,一邊默默地盤算:從辰初到酉時是六個時辰,得撒六次錢,一次至少也撒出去幾千枚銅錢,太少了不好看。
遂問:“家裏銅錢可夠?”
蕭礪笑答:“舅父兌換了四百兩銀子的銅錢,周遭兩個錢莊的銅錢都兌出來了,足足盛了十二隻箱籠,還有好幾隻笸籮。”
一兩銀子換一千文,四百兩銀子就是四十萬個銅錢。
別說撒六次,就是撒十六次也足夠。
楊萱撫額,“這也太鋪張了。”
蕭礪道:“憶夏她們連夜包封紅準備到大街上發,隻要路過之人說聲恭賀咱們兩人新婚,就能得一隻封紅,裏麵盛著六枚銅錢。”
楊萱嗔一聲,“你也不攔著三舅舅?”
“攔不住,”蕭礪麵帶無奈,“舅父說他就你這一個姑娘,總得辦得體麵點。”說著從懷裏掏出個封紅,“我一早去給義父磕頭,義父說他不方便過來,這是給你的,讓你寫在嫁妝裏。”
打開瞧,裏麵是張銀票,上麵白紙黑字寫的清楚,紋銀八千兩。
楊萱愕然,“這麼多?”
蕭礪笑道:“義父說你沒有娘家可以依靠,多點銀錢留著傍身,又說現下鋪子裏主要靠聖上的龍章紙箋盈利,這並非長久之計,筆墨鋪子再賺總歸有限,還是買地為好……對了,義父說這見麵禮不是白給的,讓你給大哥和九弟張羅親事。”
楊萱輕笑,“就知道義父最會算計人,不過大哥穩重九弟機靈,都是能幹的,不管誰嫁過去都是福氣。九弟在小溝沿住著挺寬敞,大哥租賃的屋子倒是太窄巴了,幾時給他置辦處宅子才好,不必太大,有個兩進院也成……要不這銀錢給大哥置房子好了。”
蕭礪親昵地親親她發髻,“你倒是花錢散漫,不過大哥未必能要,要不就投在九弟的酒樓裏,算是咱們三人合夥。”
楊萱笑道:“原本就是合夥,我出了地,九弟說算我一成利,現在再出四千兩銀子本錢,不要他的利就是。”
蕭礪點頭應好。
兩人正商議,蘭心跟蕙心抱了鋪蓋進來,笑道:“大人跟姑娘暫且到西屋坐,我們把喜房鋪好。”
蕭礪牽起楊萱的手走進西次間。
西次間的西牆開著窗,正對著西夾道,又有一片青蔥的翠竹,竹葉婆娑,清風徐起,清涼宜人。
楊萱心生感慨,“我爹善吹簫,我娘彈得一手好琴,有兩年中秋節,他們坐在窗前吹奏《長相思》,聽得人心向往之。”
蕭礪默一默,開口道:“我現在開始學習吹簫,來得及嗎?”
“誰讓你學了,我隻是突然想起來有感而發,”楊萱俯在他胸前淺笑,忽而又推開他,嫌棄道:“你身上真熱,火爐子似的,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