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茗仰天長歎。
她當然是無辜的,但誰會相信她真的隻是肚子餓了過來釣條魚烤烤,恰巧就釣到了有東西的那隻!誰會相信!
白玉茗驚駭過後,迅速的轉著念頭。
當務之急自然是要逃走,逃回房裏,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可這池塘在明因寺後,她又在池墉後的小山坡上,想無聲無息繞過這些人回房,怎麼可能?向遠處逃走顯然不可行,萬一被這些人發現,十有八-九她會被當作疑犯抓捕、看押……
她到底隻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平時雖然膽大機靈愛胡鬧,究竟沒經過什麼大事。到了這會兒不由自主的便心慌了,迷糊了,思來想去,苦無良策。
她正想心事想得入神,忽聽下方傳來驚恐淒慘的哭叫哀嚎聲。她心中一緊,抬頭望去,隻見下麵又來了一撥人,手執火把,火光通明,是金吾衛押著幾個尼姑正跌跌撞撞的往池塘邊走。幾個尼姑不住的哭泣求饒,一名身穿官服的男子一腳踏在尼姑胸前,持刀問著什麼話。尼姑哭著搖頭,那男子麵上露出殘酷的獰笑,刀頭劈下,尼姑發出奇怪而嚇人的聲響,身子抽搐片刻,氣絕身亡。
火光下白玉茗看得清楚,那持刀行凶的男子正是陸千戶。
夜涼如水,火光衝天,陸千戶綠幽幽的眼睛盯著另外幾下嚇傻了的尼姑,粗糙的、獰笑著的麵龐如惡魔一般可怖,“不說出東西的下落,你們也是同樣的下場!想活命的,快快招認了!”
尼姑們叫屈連天,“住持識得賊人罷了,我等連賊人的麵都未曾見著,哪裏知道大人要找什麼東西?”陸千戶見她們不說,暴燥起來,又舉刀要殺人,卻被一名飛奔而來的黑衣人抬手穩穩的攔住了,“不得濫殺無辜!”陸千戶雙眼血紅,怒喝道:“事關反王,這東西何等緊要,殺幾個臭尼姑算什麼?”
白玉茗腦海中嗡的一聲,小臉瞬時煞白。
事關反王,這東西何等緊要……
淩娘的慘死,覃玉梨拖曳在地上的青絲和長裙,眼前的鮮血和殺戮……
白玉茗心中暗暗叫苦。唉,她這條魚吃得代價太大了,隻怕不光她自己難以全身而退,甚至有可能牽連父母親人了。事關反王,如果這要命的東西在她身邊發現,她又是白熹的女兒,誰敢保證白熹和整個白家不會被牽連進來,蒙受不折之冤?
“不,我一定不能連累家人,一定不能!”白玉茗咬了口已經發涼的烤魚慢慢咀嚼著,小聲的告訴自己。
鎮靜,一定要鎮靜,她告誡著自己,迅速盤算著應對之策。
眼下形勢詭譎,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下麵的兩撥人走到了一起。陸千戶一開始趾高氣揚的,但那身穿玄色長袍的男子冷冷看過去,陸千戶縮縮脖子,點頭哈腰,不敢拗著了,“是,屬下全聽世子爺吩咐。”
陸千戶帶了幾個尼姑回去。那被稱為世子爺的玄袍男子聲音低沉的吩咐了句什麼,他的手下有人還留在塘中摸索,有人卻四處散開,在附近繼續尋找。
“什麼人?”一個兵丁發現前麵隱隱有火光,忙大聲喝道。
他喝了這一聲,眾人精神一振,跟著包抄過來。
小山坡上,一名少女迷惘抬頭,“你們又是什麼人?大晚上的你們忙什麼呀,要不要吃烤魚?”把吃剩下的烤魚遞了過去。
眾人沒想到這裏竟會有位妙齡少女,都覺驚訝。
火把舉得高高的,眾人見這少女布衣布裙,衣著簡樸,相貌卻是明豔無鑄,恰似這山間的精靈一般,不由得呆在了那裏。
少女一臉殷勤,“你們也是肚子餓了來找東西吃的吧?這條魚味道很好,吃啊吃啊,別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