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吹彈得破的柔嫩麵頰白裏透粉,展顏一笑,甜如蜜糖。
雖眼下她身著男裝,也難掩麗色,嬌美不可方物。
趙戈被她這笑容所感染,心田也如春風吹過的湖水一般,泛起絲絲快樂、澄澈而生動的漣漪。
這漣漪是好看的淡藍色,令他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覺得舒服受用,自心田漾開,直至唇畔。
淺而愉悅的微笑即將在他唇角綻開,少女一句猝不及防的道謝聲入耳,那還沒來得及綻開的笑意便凝固了。
冰山,那個傻呼呼的小丫頭居然叫他冰山……
當她撲入他懷中,讓他帶她走的時候,難道撲的不是玉樹臨風的世子爺,而是……一座冰山?
這個傻呼呼的小丫頭,可真過份!
白玉茗還沒意識到她嘴一滑說錯了話,小臉蛋上依舊堆著笑,別提多討人喜歡了。
趙戈向“任衣灰”做了個手勢,“任衣灰”會意,簡潔明了的對白玉茗道:“世子爺請你上去,他有話問你。”說完也不等白玉茗點頭,便攜了白玉茗的手,雙足一點,借著旗杆之力,飛上了二樓。
白玉茗又驚又喜,“這是我第一回飛上二樓呢,嘻嘻。”嘻笑聲未落,眼前出現一張俊美絕倫卻毫無表情的冷淡臉龐,她不禁打了個囉嗦。
真冷,這個壞蛋冰山似的,靠近他就想打寒戰……
“方才的事,謝謝你啊。”她笑得又甜美又真誠。
這笑容就是最好的賄賂了,趙戈卻不買帳,神色幽冷,“本世子方才好像聽到,有人叫我冰山。”
白玉茗嗬嗬笑。
敢情這個壞蛋是計較起這個了。嗬嗬,方才她其實想說的是“世子爺,多謝你”,但她腦子裏不是在奇怪為什麼這個冰山會無緣無故伸出援手麼,話到嘴邊,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便成了“冰山,謝謝你”。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白玉茗到底是白家最小的女兒,講道理她會,耍賴卻也擅長。這會兒她沒理,便吐舌笑了笑,顧左右而言他,“多日不見,世子爺一切都好吧?案子破了吧?立功受賞了吧?恭喜了啊。”
趙戈冷聲道:“案子破不破的,倒無關緊要。不過本世子把某個傻丫頭將那枚鑰匙先放入發釵中,又藏到蠟燭裏,最後綁到小兔子腿上的傻事講了講,陛下開懷大笑,賞賜甚豐。”
白玉茗急了,“哎,這怎麼能是賞賜你呢?事情是我做的,應該賞賜我呀。”想到好事是她做的,好處卻是這個壞蛋得了,可把她急壞了,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趙戈涼涼看著她。
這毫無溫度的眼神讓白玉茗清醒了些,她擠出絲笑意,幹笑兩聲,慷慨大方的道:“算了,反正你今天也幫我了,咱們就算兩清了,誰也不欠誰。”
趙戈咬牙。
兩清了,誰也不欠誰,你想的美。
“讓開,我要找我弟弟!”樓梯轉角處傳來白玉格的叫聲。
“我就來了,你稍我片刻!”白玉茗恐白玉格擔心,忙叫道。
她安撫著白玉格,笑咪咪的和趙戈道別,“世子爺,再會了。”
趙戈哪容得她這就走了?但她家裏的人就在下麵等著,也不便留她太久,長話短說,“你應該叫我什麼?”
白玉茗頭皮發麻。
敢情還在計較這個稱呼的問題啊。
她真的不是有意叫他冰山的,隻是一時嘴滑了……
“世子爺之類的就別提了,毫無誠意。”趙戈趕在她開口之前提醒道。
“令尊聽到別人叫他兒子叫哥,便高興了。”白玉茗謙虛請教,“那你呢?也是聽到別人叫你哥,你便會高興麼?”
白玉茗不拘小節,如果眼前這位冰山世子爺真要別人叫他哥哥才能高興,她也不介意叫個一聲兩聲的。反正他比她年齡大,叫了也不吃虧。
“錯了,小名。”趙戈薄唇輕抿。
“小名?”白玉茗瞪大眼睛,小兔子一樣向後蹦了蹦。
叫小名怎麼可以?這壞蛋的小名叫做檀郎,檀郎常用來稱呼美男子,也是夫君、情郎的代稱。她若呼他檀郎,豈不是太過曖昧了?
她莫名想到“繡床斜憑嬌無那,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這等香豔的詞句,小臉一陣陣發燒。
她猜測他的小名,是想讓他放人,可沒有別的意思……
白玉茗挺起胸脯,義正辭嚴,“不行,這個真的不行,一定一定不行!”
她著急得狠了,小臉蛋紅撲撲如朝霞滿天,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卻漆黑晶瑩,明亮得簡直能點燃燈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