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用顫抖的手寫下,請照顧我們的親人……直到最後,鉛筆從他凍僵的手指跌落。這個世界上,總該有人記得,曾經有這樣的人,在最艱難的條件下為了一件宏偉的事業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路明非低聲念誦出這段話。他微微地鬆了口氣,到這裏,這個故事總算講完了。
繪梨衣眨了眨眼睛,眼眶中似乎泛起了幾縷晶瑩。
她舉起手裏的筆記本,低頭寫了幾個字,然後給他看:
“他們一直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是啊,他們一直在為自己認為值得追求的事業而奮鬥,即使因此而死也毫不遺憾。”
路明非抿著嘴,又看了身旁身材窈窕的少女一眼。
從側麵看上去,她的下頜線弧度優美,修長的脖子如同白鵝一般,潔白,柔軟。
這段時間他也意識到,繪梨衣雖然在一些方麵表現得像是真懵懂的女孩,但她絕對不笨。
正相反,她其實非常聰明。對於路明非的話,講的故事,能夠非常輕鬆迅速的理解。
路明非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看了眼剛愈合不久的疤痕,咬咬牙:“來吧。”
他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柄刀,還有一個用火烤過的碗。
碗裏底部還有暗紅色的沉積物。
他將刀放在手腕處,然後將那個碗放在下麵。
正要發力,忽然一隻手按住他的胳膊,接著繪梨衣蒼白的臉閃出來:“不要。”
她的聲音有些生硬,哽咽,但卻異常堅定。
但路明非比她更堅定,故作輕鬆道:“我的血對你有用,而且你不是看到了嗎?我的傷口會很快愈合的,這點血對我來不算什麼,其實和流鼻血差不多……”
著,他轉身,用後背擋住繪梨衣的視線,然後咬住牙,狠狠一劃。
噗的一聲輕響。
火辣辣的感覺從手腕傳來,有液體流動的聲音。
但這聲音很快停下,疼痛的感覺也漸漸消失,轉為麻癢。
路明非默不作聲地從腳邊那個從機艙裏拿來的手提箱裏拎出注射器。
這時繪梨衣不再話,隻是默默注視著他的動作。
相同的動作,已經進行了三。
三前,繪梨衣忽然暈倒,失去意識。
路明非心急如焚,匆忙之間猛然想到千穗理與自己過,繪梨衣的身體很差,平時需要定期注射一種特殊的血清才能維持體內的血統穩定。可從機艙裏拿來的那個手提箱,裏麵試管中的血清經過劇烈的顛簸,對繪梨衣已然無用。
當時路明非絕望之下,隻想著給切點香腸,給繪梨衣煮些肉湯補充身體,可心急下卻切到了手指,頓時血流入注。
他沒在意,煮好湯後端給繪梨衣,卻發現她對湯毫無反應,可當受傷的手指湊近她嘴巴時,她竟然有了明顯的‘食欲’,嘴唇開始蠕動起來。
路明非腦海裏閃過往日裏的種種景象,見到繪梨衣定定看著他,又寬慰地笑了笑:“你別多想,隻是一點血而已,沒什麼的。我身體好,少這麼點血不痛不癢。”
繪梨衣並未答話,徑直走過來,站在他麵前。
路明非幹笑道:“真沒什麼,你要是不信,等下我給你做幾個俯臥撐也行……”
然而他還在話,眼前那容顏俏麗的女孩卻猛然湊了過來。
接著他感覺右臉側麵被一個柔軟、溫暖的事物觸碰。
路明非還沒反應過來,支支吾吾:“我……”
女孩用手輕輕環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語:“……Sakura最好了。”
路明非臉一紅,尷尬地笑笑:“沒事,沒事。”
他內心卻在低聲吐槽:“這個名字……有點娘啊!”
他與繪梨衣在蛇岐八家的莊園裏見麵時,她曾經問過他的名字。但當時路明非心不在焉一直想著南極的事情,還以為她是在問自己對日本的印象,於是便隨口拽了句英文:“Sakura”
這是櫻花的意思。
可沒想到,這便成了繪梨衣對自己的專屬稱呼。
路明非給繪梨衣注射完畢後,再看看繪梨衣蒼白的臉色,心裏愈發焦急:“那個,我再出去轉轉,你在這裏等我吧。”